赘意(150)+番外
她没能细瞧,只是一眼带过,却发现那手背上一闪而过的红。
那是?
“小姐是改了主意要还债了?”
“……”不敢再耽搁,晋舒意转身就跑。
桌边,淮砚辞伸手瞧了瞧手背上新起的疹子,又看了看桌上只喝了一杯的酒。
张了张手掌,很快复又收起。
第二日一早,玄枵便就已经将马车装拾好了在门口等着。
马车太招摇,大有将十里八乡的人都招来瞧一瞧的架势。
哪怕晋舒意不是第一次见了还是觉得有些夸张,好在时间尚早,倒是没什么人发现。
“我们此番一走,那人势必要找机会接近你,”车内,晋舒意道,“你在他们心里埋下了种子,却又急着回京,是故意的?”
斗篷人想知道淮砚辞究竟是谁,若是他们留在芜州,被派来探查的也只能是商会的人,要套出幕后之人到底隔了几层,可若是回了京就不同了,且不论京中能接近淮砚辞的有几人,便是这派去的人,也必是最接近幕后之人的。
他用水从简的身份进出芜州,却又是用的淮砚辞的车驾招摇过市,像是颇费心机想要人相信二人便是一人,可也偏偏如此才叫人更不敢肯定,怕这不过障眼法。
真真假假,不说幕后之人,连晋舒意都糊涂。
淮砚辞已经又摸出了原本不离手的玉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回程没有了晋书铖,便只有他们二人相对,车内不小,二人坐得也是格外的远,几乎一个在头一个在尾。
闻声他只是微微侧耳:“什么?”
摆明了是嫌她坐得远了故意而为。
晋舒意收声,又觉这答案实在是显而易见,也没想要他当真回答,是以便侧过脸看窗外:“没什么。”
顿了顿,她道:“行前我已经去信镇国侯府,等到了京郊,我便换乘侯府的马车,还请殿下知悉。”
毕竟孤男寡女,如此同行总归落人口实,更何况他还是昱王。
没想到这句话对面倒是听见了,不仅听见了,他还呵了一声:“小姐倒是撇得清。”
这又是在说什么呢?他们本身就清清白白。
“没记错的话,你可是跟本王求了亲的,”怕是还不够,这人一字一顿补了一句,“精挑细选后求的。”
怎么还来?!昨日的事,过不去了是吗!
她真是昏了头想出装醉的蠢办法,现在被人捉了把柄一般不依不饶。
暗自劝慰了自己半晌,晋舒意才充耳不闻地重新开口:“殿下,事关五洲商会,晋家绝不能揭过不管,所以舒意恳请殿下能允许舒意回京后继续跟着查下去。”
“你想跟着本王?”他收了扇子。
晋舒意被他这话接得,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好在脑子还清醒,没有昨晚的混沌。
“此前相谈的金玉楼的生意若还作数,殿下便是舒意的大东家,舒意自然跟得。舒意虽不会春老板的缩骨功,也没有春老板的挫骨刀,但既是做生意,舒意便不会输。”说到这里,她捏着指尖保持着镇静,“暗门若是缺钱,我有。暗门若是还想要再建一个信息网,我也可以。金玉楼的分铺,我可以替殿下开遍全京,甚至整个大兴。”
晋舒意敛着眉,却觉得淮砚辞看了她许久,久到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再改一改分成时,对方才终于出声:“听来你倒是打定了主意。”
“殿下也看过了晋家商铺,应知我所言非虚,只要殿下愿意,舒意定可以为殿下所用!”
玉扇敲在掌心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又或者,暗门缺什么其他,我也可一试。”
“小姐这是在跟本王投诚?”
“是跟暗门。”晋舒意望过去,纠正。
马车忽得一耸,带得人有些不稳,也就切断了视线。
晋舒意伸手按住车壁,听得外头玄枵的声音:“殿下,前头走不通了。”
“不是官道么?如何行不通?”
晋舒意就着窗口探头出去,这一看,着实吓了一跳。
本是宽敞的路上大大小小净是碎石,最大的一块有半人高,人过去都费劲,更别提这辆奢华的马车了。
“不好!!”玄枵忽然一喝,与此同时,有轰隆声闷闷传来。
马惊得往后疾退,马车便就失了控一般似的往一边倒去。
晋舒意被骤然剧烈的动颤震得松了手,人也猛地冲向对面的门框。
来不及惊呼。
她只听见滚石声,腰间已经被猛地揽住,有人直接踹开了背后的窗子,带着她跳了出去。
马车顷刻四分五裂,余下一马更是受了惊往后奔逃。
后边那辆马车亦是受惊,却管不住地扬起前蹄,乱作一团。
“断车!”淮砚辞一面说着,一面抱着人跃上先前的马。
马嘶鸣得厉害,地面都在晃,根本叫人无法冷静。
巨大的颠簸叫晋舒意险些被掀下去,是身后圈着她的人拽紧了缰绳。
心提在了嗓子眼,她脸色惨白,手紧张得一把扯住了鬃毛,谁知又是一道嘶鸣。
“松手,抓我。”身后人道,“闭眼。”
晋舒意七魂吓掉了三魄,立刻就抱住了他的胳膊,男人从身后倾身过来,贴她更近,几乎是拿整个胸膛撑着她,手里的缰绳丝毫未松。
玄枵飞身往另一辆车上去,两刀斩断车轭,纵身骑上,顺便将险些掉下去的晋家马夫也攥上了马背。
“吁——”
等到两匹马终于被控制住双双往后疾驰二十里开外才堪堪停下。
晋舒意惊魂未定,远处,似乎还有山石滚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