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意(158)+番外
她蓦地一退,叫那手停在了半空。
淮砚辞的声音便是在此时悠悠响起:“怎么,只允许你摸我脸?”
晋舒意被他噎住,反驳:“我方才是给你擦脸,免得口鼻吸了什么浊气,没有摸你!”
“嗯,”男人应,“我也在给你擦脸。”
“……”晋舒意伸手将湿帕抢过来,“我自己来。”
这次,男人笑得似乎更开怀了些,她正要发作,这人便已经转身往外。
她一腔的气便也就散了个干净。
待到洗漱好躺下,她望了望外边,门窗虽是被玄枵修好了,可到底是透着光的。
门扣处破了的地方许是因为位置不允许,还留了个洞口,此番正好能瞧见外头立着的人影。
他本说今夜要与玄护卫轮流守着,方才却仍是连逼带吓的叫玄护卫去休息。
倒真是个嘴硬心软的。
可想来他今日并不轻松,方才又在墓穴中染了瘴气,出来时候他脸色的苍白是诚然骗不了人的,思及此,她终是又坐了起来。
夜中凉意更甚,他就这么在外头一整夜,若是明日有个什么好歹,岂非是又要阴阳怪气地使唤人?
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晋舒意想着过去将门打开。
淮砚辞本是背手望着山,听出来她是没睡,却没想到她竟是还出来了。
回头看去。
她站在门内,月色将好洒
了一身,散了钗的乌发朦胧似是染了晕。
喉头滚落,他屏住呼吸,背在腰后的一只手收紧。
便听那光中的身影道:“那个——屋里好像有虫,你会抓吗?”
第八十一章 殿下想做什么?
淮砚辞举着蜡烛照了一会,终于在门后找到了一只四仰八叉躺着的蛾子,身子都是枯的,伸脚一踢翅膀都粉了,也不知死了多久。
他扭头看了看在旁站着的人。
晋舒意从跳跃的烛火上瞧见男人的眼,她笃定地点头:“就是这个,刚刚一直在蹦跶,可吓人了。”
男人便也点头:“难怪,可能是蹦跶死了。”
“对吧~”晋舒意揉揉鼻尖,“那我睡了。”
她说罢就扭身坐回床上,一抬眼瞧见门口处的人:“吹灯。”
“……”那人没有说话,似乎是往这边又瞧了一眼,不过不等她细究,便听呼的一声。
乍然失去光源,屋中瞬间漆黑。
黑暗中,晋舒意赶紧躺了下去,她捏着被角转身对着墙壁,耳朵却是竖得起劲,直到确定他没有再开门出去才故作随意打了个哈欠道:“既然殿下不睡,就只能委屈你躺春凳了。”
说罢她才敢趁机调整了一下方才差点僵住的身姿。
只是眼睛未闭上,即便并看不见身后人动作。
好在淮砚辞显然也没有要讲究什么,很快窸窣声传来。
春凳就在床侧,不远,这原就是床畔摆放衣物又或是婴孩的窄榻,再者这屋子本就不大,暗夜里,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浅重。
手里的被角便就没能放下,晋舒意索性将眼睛死死闭上。
淮砚辞走过去垫着胳膊躺下,而后,他轻轻转过头,床上的小小身影背对他,一动不动。
夜在今夜显得调皮,叫人不自觉想笑。
只是无人知晓。
他便就噙着笑意,重新转过头去,瞧着昏暗的屋顶。
再不作声。
晋舒意其实困极了,她仍是凝着神,却到底没扛住,加上合上的眼皮实在沉重,便就在一片寂静中睡了过去。
待到醒来时,外头已是大亮。
屋外传来玄枵的声音,似乎是在同阿七说话。
“嘘,主子刚睡,你一会再砍柴。”
她这一夜实在好眠,这会儿还有些睡眼惺忪,本能地翻了身过去。
一张睡颜便就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是极其沉静的一张脸,微微侧身叫她将好能瞧见那两扇长睫,此时它们安静敛下,像是精绣的两弯无可挑剔的墨纹。
玉削般的鼻梁下,是轻合的唇瓣,光影似是偏爱,流连忘返其上,在这张脸上敲下半阙明媚烙印。 !!!!!!!!
瞳孔陡然震住,晋舒意立时闭眼。
直到四下无声,半晌,她才偷偷再次张开眼。
——是淮砚辞。
他就这么睡在春凳上,长腿一边屈膝搭在凳角,另一边则是直接踩在地上,衣衫广袖半悬,亦是落在地上。
窄窄的春凳似乎只能承载他一半多的宽阔。
那么不合适。
可他随便这般半躺,却竟是睡得惬意,整洁的眉头都舒展极了。
是累极了吧。
意识到这一点,晋舒意才算是找回了一点勇气起身。
她悄悄揭下身上的被子,又轻手轻脚下地。
走到门口,也不知是何心境,却犹自回首。
脚终究是迈不出下一步。
重新回到床畔,她张望一周,将屋中剩下的张凳子蹑手蹑脚端了过去,垫在了他半个悬空枕着的胳膊下。
而后她折身将薄被拿过来,只是,怎么替他盖上却成了问题。
怕是惊醒睡着的人,她比样了一番,最后才尽可能轻地替他搭在了身上。
即便如此,男人原本平整的眉心仍是一蹙,叫她吓了一跳,手里余下的褥子一角尚且未盖好便差点要落荒而逃。
就这么僵在了当场,直到确定躺着的人只是眠中下意识的行为,她才敢继续动作。
淮砚辞腿长,这猎户的身量怕是比不得,因而薄被她盖尚可,可轮到此时躺着的人,实在是短得有些局促。
左右也是找不着其他,加上窄凳支撑他本就艰难,这被子险些就要从他胸前滑下,被她眼疾手快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