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意(187)+番外
晋舒意便是被激动的人群推得往前一纵,叫淮砚辞伸手揽了过去。
正当时,忽听噼里啪啦的响声起,再抬头,却已然迎上了漫天下坠的焰火。
“哇!!!!!!!!!”
孩子们叫得真心,帮晋舒意喊出了心声。
她第一次看打铁花,待看到匠人将赤红的铁水再次撒向天际,眼见着无数绚亮的细碎在半空中划出烂漫,才终于明白了淮砚辞口中的铁汁放烟花是什么。
只是相比较以往,此番却是她离那烟花最近的一次。
“好漂亮。”她仰头竟看痴了。
淮砚辞就低头看她,看她晶莹的眼中闪过的光彩。
很久以前的花朝节,他站在树下等她归家,母妃说,春意浓时自该要同人一起看烟花的。
那日,醉醺醺的少女路都走不稳,却点着他教育说烟花是除夕才放的东西,直到发现他不说话了才又凑过来发誓,说明年一定陪他放。
可惜,这个明年一等便就是四年过去。
此时,他看着她明媚的侧脸,才复又抬头望向空中。
晋舒意看着看着,偷偷转眸望向隔壁,男人的脸映在光影明灭的天幕下,少有的柔和。
她好像,还欠他一次烟火。
目光一跳,却是他垂眸。
“……”
“看什么?”
“打铁花,”她脱口而出,“你喜欢吗?”
淮砚辞便也不看了,只正正对着她:“怎么?”
“没什么,你喜欢就好,”她道,“你说的,这也是烟花。”
几乎是瞬息便就懂了她在说什么,淮砚辞哑然。
这语气,倒像是那铁花是她亲自打得一般。
“嗯,算是吧。”终于,他应了一声,顺便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打铁花已经快要结束,匠人在收拾锅炉,隔岸看着的人群便也就兀自散开来。
小男孩从父亲脖子上下来,被姐姐牵着一家四口也从二人身边离开。
察觉怀中人的眼神,淮砚辞问:“看什么?”
“小时候,书铖也这么坐在爹爹的脖子上,”晋舒意道,这个爹爹自然不是任徵,她没解释,身边人自然也听得明白,“我娘便就牵着我挽着爹爹。”
“你爹爹应该很好吧?”
“好极了,不然为什么我娘会选择他呢?”晋舒意收回目光望着粼粼湖面,“京中人觉得我娘离经叛道,可她不过是敢爱敢恨罢了。”
说到这里,她忽又笑了一下:“其实,我在他们眼中大约也是离经叛道的。淮砚辞,你可有想过,此次回京,在京中人眼中,我可就属于二嫁女了。”
淮砚辞皱眉。
晋舒意却说得明白:“你是太子太师,是大兴的昱王殿下,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今日之前,你高高在上人人敬之重之,可今日之后,便会有无数人背后指着你的脊梁骨笑话。”
“今日之后,我便不是太子太师,不是昱王,不是陛下的暗门门主了么?”
他反问得直接,后边的话更直接:“他们对我敬之重之?敬而远之还差不多。”
罢了,他却是话音一转:“倒是你,你呢?”
“我如何?”
“舒意,芜州的那两年不是你一个人的,也是我的。嫁给自己的赘婿,你就不怕旁人指着你的脊梁骨背后说你倒反天罡么?”
晋舒意瞪了他半晌,淮砚辞便也一瞬不瞬地看她。
最后,她虎下脸:“又胡说什么,不知所谓。”
“嗯,彼此彼此。”却是一声笑。
“……”
第九十八章 今日的昱王殿下格外好看
同一时间,任徵被众星捧月般送回了院子,他已经喝得有点上头,有些走不稳路去,还是边上颜松年将他扶稳了才进了屋子。
“颜大人哪,”他反手抓着年轻侍郎的胳膊,“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呀!”
“侯爷过誉。”
“不可能!本侯怎么会瞧错人,”任徵还犟了起来,开始细数,“你看看,少师,啊!是你吧。还有什么,最年轻的侍郎,也是你吧!此番赈灾,又是一桩大功绩!本侯看好你!”
“谢过侯爷。”颜松年却只是将人扶到了椅子上坐下,“侯爷早些休息。”
“嗯嗯!那就——”任徵扬手,“回京再聚!”
颜松年颔首,出去替他掩好了门。
关门前,他几不可察地往屏风后瞥了一眼,面上无波。
良久,倒靠在椅子上的人才正了衣襟坐起,屋内并未点灯,暗极了。
“出来吧。”任徵道,他扭了扭有些僵直的脖子,最后才望向眼前拱伏无违的身影。
“属下知错,任凭侯爷发落。”是女子的声音。
“好啊,”任徵哼了一声,“那就先从你那姘头开始?你说,是先杀了他,还是先杀了你肚中的孩子?”
女子沉默。
“难得,你这本侯一手培养出来的杀手竟也有一天会背叛本侯。”
“侯爷,属下没有。”女子扑通跪下,干脆极了,便是听来也是极痛的。
奈何椅子上的人并没有半分动容:“没有?”
“当日属下本有机会动手,可是,属下认出昱王,以他的身份一旦动手,此事必不可善了,届时,宜妃之墓必然暴露无遗,”潋儿头点地,“而且,而且昱王身边是……是大小姐。一着不慎,怕是反有害侯爷。”
“说得怪好听的。”任徵的声音却是凉得似是浸了潮。
“属下自知犯下大罪,属下不该贪恋人情,妄想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更不该欺瞒侯爷,可侯爷那日命属下装疯,”女子仰起头,“定是因为属下还有用,侯爷给属下留了这一命,属下定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