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意(62)+番外
晋舒意这才作罢,正要起身却是被唤住:“舒意,这些年你受苦了。”
“……”她垂眸,中年男人的眼眶微红。
任徵想起白日里那淮砚辞说的话来。
是啊,她受过的苦他从没能分担半点,确实枉为人父。如今她却还愿意认他这个爹爹,愿意花心思过问他的健康——
“你外祖病下的那几年,很难吧?”
他讷讷道:“你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还带着个不懂事的弟弟。那么大的产业,觊觎的人定然不会少。商会里男人又多,多得是惯会踩高捧低的,你一个人,既要同他们周旋,还要防着不省心的家伙们,你外祖身边还缺不得人……”
“爹。”
清澈干净的一声切断了镇国侯的絮叨,任徵仰起头。
女儿温柔地瞧他:“我是外祖的孙女,也是母亲的女儿,晋家的当家人,你说的那些只是必须走的路,也只能我来走,爹爹不必介怀。”
“啊,是,是。”任徵一抹脸,竟抹了一手湿,呔!怎在女儿面前哭了。
他大掌毫无章法地揉了揉脸,遂挤出一个笑来,只觉得女儿懂事得叫人心疼,抽抽儿地疼。
“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晋舒意想了想,却是笑了,“你忘了,我还有个夫君呢。”
一听这,任徵原本那满胸腔的酸楚顿时消散,他睁了睁迷糊的眼:“那个赘婿?”
“爹,你今日骗我了吧?”晋舒意却是不答反问,“你特意请昱王殿下移步入府,定然是有更不好在众人前言说的事情,可若是为了陆芳斋,抱璞宴上难道还不够广而告之么?”
任徵懵了。
“若是舒意没猜错,爹爹是觉得之前我问过昱王相关,所以误会我对他有别样的心思,是不是?”太子提过,那昱王称呼她这爹爹为莽夫,此时看他的反应,还真的是没白担了这外号,晋舒意叹气,“前有状元郎,后有昱王殿下,爹,你可有问过我的意思?”
“我……好女儿,爹晓得错了,我只是怕你难过,你信我,我真的不是想把你推出去嫁了……”
晋舒意见他着急,也缓了语气:“之所以打听昱王,是因为他与舒意曾经的夫君模样有些相似,可如今,舒意已经确定他们毫无关系,恐怕是好看的面孔都有共性吧。所以,爹可以放心了。”
任徵准确抓到了重点,问道:“所以,你对昱王根本没有意思?”
觉得不够,他掐了有一点小指甲盖:“一点点都没有?”
晋舒意不说话了,只是一双眼无语瞧他。
“爹省得了,”任徵赶紧收了手道,“是爹误会了。”
顿了顿,他复又来了劲头:“那你同那赘婿究竟?”
“没有关系。”晋舒意已经后悔同他多说这几句了。
“啊?”
“他不过是来助我一程的人,同行过几载便也就散了,舒意敬他,也感激他,可往后的路,我们亦各有前程,所以散了便也就散了。”
任徵没回过味来,这对他来说,理解还有些困难。
晋舒意却点到为止:“虽是赘婿,没有他舒意也挺不过那段日子,爹爹往后莫要再诋毁他了,可好?”
女儿这般温言细语地征求他的意见,任徵只觉手足都无措起来,哪里还会说一个不字,恨不能把心剖出来叫她瞧瞧:“爹听你的就是!”
“谢谢爹。”
任徵晕头转向了半晌,直到目送女儿出了院子,突然眼睛一亮。
听女儿的意思,她对那赘婿难不成是余情未了?!
所以,什么昱王不昱王的,只不过是女儿心中的一个替代罢了?
如今这替代品实在是差距太大,故而被女儿正式放弃了?
镇国侯想得脑阔疼,终于想通了一条大路。
解铃还须系铃人,女儿看不上状元郎,看不上昱王,看不上那满册子的公子,全因心里埋着一座坟啊!
那坟头主人委实不长眼,竟然就这么跟女儿说散就散了!
该死!
不管,绑回来!无论如何也得绑回来!
“陈树!陈树!”
管家赶紧过来:“侯爷。”
“去,给本侯去找人。”
晋舒意今日颇费了几番口舌,前有难伺候的昱王,后有见风是雨的亲爹,回恬院的时候只觉是比办宴席舒坦不了多少,甚至更劳神。
几乎是倒头就睡,难得好眠,一夜无梦。
三日后,初八。
鞭炮声并着舞狮的铃铛声,整个巷口热闹非凡。
晋舒意便是被覃红等簇拥着推上的台阶,手里被塞了绸绳,在围观众人的注视下揭了牌。
众人聚在下头,有人艰难念起:“什么芳什么……”
“欢迎大家来陆芳斋!陆——芳——斋!”覃红喜庆的声音大得很,就差领读了,“今日陆芳斋大酬宾,茶水全免!点心买二送一!进店参与话本赛投票,再赠青石狂客大作一本!有狂客先生亲落的签章哦!”
一片哗然。
买点心的,要书的,喝茶的,店中瞬间满满当当。
晋舒意也是让到了一边才想起来悄声问:“陆芳斋什么时候又跟狂客先生合作了?”
“就前日,小姐要我去打听那银安巷的事情,这不就问到他那里了么,”覃红道,“他好心嘛,说要帮帮忙,这不正好。东家是不知道,京中喜欢他的人可多了去了!不用白不用。”
晋舒意看她:“你给他银子了?”
“没有啊。”
芳菲也接道:“他那么好心?我怎么记得上次小姐寻他合作报名演戏,他可是狮子大开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