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羽衣仙子(102)CP
于是,开学之后,在舍友跟她说到“今天我看见阮学长,长得可真带劲”的时候,她一撇嘴,做出一副“你们懂什么”的表情反驳:“嘁,脸好看有什么用,你不知道他——”
“嗯?”舍友嗅觉敏锐地竖起耳朵,立刻丢下手里的毛线帽,从自己的床位下面猫儿一样窜过来,压低声音问:“有瓜吗?!”
邬锦锦本来也不想在人背后说人坏话,但看到舍友充满求知欲的脸,立刻觉得自己应该有责任揭穿人渣的真面目,戳破无知少女轻飘飘的幻想,于是俯在舍友耳边,叽里咕噜把自己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真的假的?!!”舍友震惊,捂着嘴巴,脸上因为过分的惊愕反倒更加接近于一片空白。
“骗你干嘛?在我老家都传开了,大家都知道呢。”邬锦锦扬扬头,表示绝无虚言。
阮钺在学院里没什么好朋友,了解他为人的不多,知道他名号的倒是不少,一听说他竟然有过这种程度的暴力行为,大部分人第一反应都是震惊,然后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之前,同班同学背地里开玩笑叫他是“小阎王”,是因为他解剖和处理实验动物都特别利索,几乎不让兔子白鼠受什么半死不活的痛苦。而这一回,对象变成了人,性质就变得不同,小阎王变成真厉鬼——能刺一个人,就能刺一群人,能在冲动之下刺伤自己老爹,怎么就不能在冲突之中刺死自己同学呢?
在文明社会里使用暴力,会非常令人恐慌,更何况大学又是一个格外讲究“文明”的场所。
阮钺还是每天忙着学习,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避雷”。直到有一天,辅导员把他叫去办公室,旁敲侧击地问他最近心情好不好,需不需要找心理咨询中心的老师帮忙做情绪疏导。
阮钺很不解,开口就说:“不需要。”
他的辅导员是个年轻姐姐,模样很时尚,在学校里穿着还算保守,但发色和配饰总透露出点叛逆气质,和学生之间也总没什么距离感。
但今天,她一反常态,竟然拿出了点苦口婆心的口吻,说:“知道你们读书压力大,但不要耻于寻求帮助,你不愿意电话预约心理咨询的话我来帮你约?”
阮钺觉得莫名其妙,同时有点不耐烦,实验室还有一堆杂事等着他做,作业也写不完,并没有时间站在这里听辅导员不知所云地扯闲。
“老师,我下午还有事,能先走了吗?”
他不给辅导员面子,辅导员也不生气,反倒自说自话地,直接拿起座机打电话,当场替他约了个心理咨询。
阮钺转身走出办公室,觉得很奇怪,辅导员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心情不好呢?难道是因为这张臭脸吗?但自从大学入学以来他就一直是这样,没道理到了大三下学期,才来招惹来了特别的关心啊。
到了实验室,见到带他的博士师兄颜景,师兄竟然也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没人主动跟他说是怎么回事,他也不问,没空去猜。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学习、论文、考试、参加比赛,一切所谓功利性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才与谈意惟有关,与他们两个的未来有关。
他很平静地继续自己的学习生活,到了辅导员帮他预约心理咨询的那天,也根本没有去,只是在图书馆看了一下午文献。
直到周五,收到了导师的“传唤“,这种平静才真真正正地被彻底打破了。
严格来说,陈教授现在还不能算作是他的“导师”,毕竟双选流程还没走过,组会也没带过他,这个时候,在上位者要想反悔,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陈教授很有名气,其扬名在外的众多个性特质中,有一条就是嫉恶如仇,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百分百能够一直坚持这一点,但确实是有秉持这项理念的主动意识。
他把阮钺叫来办公室,很不客气,也不绕弯子,劈头盖脸就说:
“我们学院教你知识、技术,不是为了让你挥刀向亲人,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敢收你?”
阮钺这时候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件事,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陈教授今年五十岁出头,正是做人父亲的年纪,对于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想必也不会认为有了解其隐情的必要,这时候再讲任何话,都像是不思悔改的狡辩。
更何况,阮钺不否认,那件事他确实有做错的地方——不够冷静,不够明智,采用过激的方式,让自己最终陷入了受道德审判的境地。
陈教授不欲多言,或者说本身喊他来办公室就不是为了“拯救他”“劝他向善”之类的目的,而是为了向他表明立场,和他“一刀两断”。
“你走吧,我教不了你,颜景给过你实验室钥匙吗?把钥匙拿给他,东西也尽快搬走,请你另谋高就吧。”
阮钺站着没动,他不想离开课题组,也不能离开课题组,在组里的大方向下,他已经找到了感兴趣的研究,如果此时离开,就算有其他课题组愿意让他加入,在这里做的工作也是不可能带过去的。
更重要的是,陈教授是相关领域非常权威的专家,如果是被他从组里踢出来的学生,相关方向的老师,又有谁会接受这个“二手货”?
陈教授已经转过身去,坐在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又敏锐地发觉阮钺似乎还想说什么,大手一挥让他住嘴,把手指并拢,手臂伸长指向门外示意他离开。
阮钺重新换上沉默的表情,以沉默维持最后一点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