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羽衣仙子(84)CP
小小的骚动,在音乐的掩饰下,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一般很少有人会独自来夜店玩,这人有同伴,在边上看见朋友被打吐了血,立刻咆哮了一声,一点义气被肾上腺素与强力酒精激发成匪气,全部化作不要命的暴力冲动。
“X的,找死!”他随手抢过一瓶喝了一半的啤酒,举起深绿色的酒瓶,往卡座椅背上一砸,砸成犬牙一样参差尖锐的断面,从躺在地上呻吟的朋友身上跨过,拼尽力气往阮钺脖子上扎来。
阮钺冷眼看那醉鬼,微微往边上一闪,人猛地扑歪了,酒瓶子闪着晶莹的绿光,从阮钺胳膊边上划过,然后被长腿抬脚一踢,跌落在那人身前,彻底摔碎了。
说到打架的功夫,实在要感谢阮嵩的栽培,那么多年身体上的磨练,造就了敏捷的身手和健壮的体格,从小到大,在需要使用暴力时,阮钺基本上都没有落过下风。
磕破的酒瓶,也算是个利器,周围人见了,终于开始尖叫、四散开来,空出好大一片场地。
谈意惟穿过人群,跑了过来,看见阮钺卡着一个瘦高男人的脖子,把人顶在灰色的纸纹墙上。
狂乱闪烁的彩灯下,阮钺的表情很恐怖,好像还透着点杀机。“死变态”,他低低地咒骂一句,被扼住咽喉的男人拼命挣扎,脸色涨红,已经说不出话,只能不断地发出接近窒息的咯吱咯吱声。
谈意惟吓呆了,不知道阮钺为什么突然动起手来,那男人身材瘦高,看不出是1是0,没有女装,甚至长相还挺清秀,打扮也并不那么夸张,为什么阮钺会突然发难,看上去甚至下了死手呢?
他赶紧上前去拉,拍阮钺的手,想让阮钺先松开,不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阮钺,你冷静点,先放手!你想在这杀人吗?”
他拍打着,叫喊着,因为耳边的音乐太响,灯光又扰乱人的注意力,他喊得越来越大声,急得音调都拐了几个弯。
阮钺心中怒火未平,处在这种环境里烦躁更甚,恨不得把这人的脖子一把捏断,但他听到谈意惟的声音,情感先于理智提醒他需要冷静,于是咬了咬牙松开手,男人便靠着墙慢慢滑坐到了地上去。
店里的保安这时也鱼贯而来,不论谁对谁错,一起把参与斗殴的人都“请”了出去。那男人实在被打怕了,刚一出夜店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谈意惟沉默着,叫了车回家,在车上,问了好几遍“为什么打人”,但阮钺不说话,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解释这件事。
他说不出口,总不能直接跟谈意惟说:“他活该,谁让他摸我来着。”羞耻感让他张不开嘴,面对谈意惟,他更习惯做出保护者的姿态,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被看到成为“受害者”的时刻。
谈意惟看着他闭口不言的样子,慢慢被失落的情绪浸透了。
他的不配得感太强了,稍微有些兆头,就开始产生负面的联想。他想,难道今天一天,其实阮钺都一直是在忍耐?其实心里并不舒服,只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没有表现出来?
觉得不舒服,可以直接说,干嘛一开始要勉强自己,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后来又失去耐心大打出手呢?
那今天在情侣餐厅的时候,在长椅上拥吻的时刻,会不会其实只有他一个人在开心,而阮钺波澜不惊,甚至温柔安定的表情下,会不会早就是强忍的不安,难言的恐惧,以及司空见惯的那种恶心呢?
本来就是的,从小形成的PTSD哪有那么好治,也许现在阮钺的症状不是好转了,而是演技增强了,他不敢想了,在强力车载空调的冷风中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身心俱疲地回到出租屋,谈意惟直接去卧室拿睡衣,要洗澡,阮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谈意惟走进浴室,看阮钺还站在门口不走,没好气地问他:“还有事吗,没事帮我关一下门。”
阮钺不动,也不说话,高大又沉静地在浴室门口站成一堵墙。
“你干嘛?要看我洗澡啊。”谈意惟走过来推他,想把他推出门去。
谈意惟心里也很乱,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今天的活动,只要在“捡垃圾”之后结束就非常完美了,他不应该答应卡X亚男生去喝一杯,而且本可以在进夜店之后第一时间拉着阮钺离开,怎么能心存侥幸,想要试探阮钺是不是已经彻底“治好了”呢?
如果今天,真的出了什么事,把人家打出个好歹,恐怕晚上也回不来了,得一起被送到派出所去。
希望过后的失落更让人觉得疲惫,谈意惟只想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他对阮钺说:“今晚我去次卧睡,你……你冷静一下,明天我们好好谈谈。”
阮钺低头看他,站得稳如磐石,谈意惟失去了耐心,直接转身进去淋浴间,拉上浴帘在里面,直接准备开始洗澡。
过了好久,花洒的声音淅淅沥沥响起,阮钺踌躇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浴霸,然后掀开帘子,闯了进去。
“你你你你干嘛?”谈意惟大骇,惊慌失措,把手臂架在身前做出一个如临大敌的防御性动作。
“等不到明天,我现在就要说。”阮钺也没有伸手去抓,只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盯着谈意惟的眼睛目不斜视地看。
“我不想治病了,”他说,“同性恋不同性恋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你,你同不同意?”
“怎么不重要?”谈意惟见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收回手,从架子上扯下毛巾慌慌张张地把自己遮住,“你现在是这样讲,以后万一哪天又受什么刺激,也骂我是‘死变态’,我怎么受得了?到时候我还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