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泊(244)CP+番外
上校是爱憎分明的人,他从来没有因为他而迁怒什么,一直都很珍视他肚子里的小生命,现在应该也还是一样的,不能再因为他的原因让孩子出什么问题。
他再回到基地,那里已经一片空荡,他们撤走了,不知是因为暴风雪侵袭转移了阵地,还是已经被援军带走,安全地撤离了。
他独自一人在雪地里,小腹沉坠着,这才觉得肚子痛了起来,身下厚重的积雪却已经被半透明的血水浸湿。
阵痛或许早就已经开始,只是他对疼痛已经不敏锐,没能及时察觉。
小萝卜好像已经等不及了。
他不觉得冷,但宝宝生下来却不能受寒,他是知道的,他有些慌张地寻找着他熟悉的洞穴,却发现几乎都被大雪掩埋了,他一边刨着雪,一边在无意识地随着发硬的肚腹用力,但他能使出来的力道已经微乎其微,肚子又重得推不动,只能挤出来一股又一股血水,所以直到他把山洞刨通了,也还是什么都没有生出来。
他的眼睛只能感觉到微弱的光线,看不清东西,摸索着刚要爬进山洞里,就听到后面传来鞋子踩在雪地里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半跪在地上,随着愈演愈烈的腹痛攥着雪块无声地推挤着,后腰几乎快绷断了,再没有多余的力气立刻回头,却听到了来人温柔而诡异的声音。
“乖孩子,找到你了。”
这个声音像魔咒一般瞬间就控制了他的身体,他剧烈地颤栗起来,肺管因为他的应激急剧收缩,他大口喘息着想爬进山洞里,小腹没有间断的宫缩和腹底的坠胀却让他寸步难行,他不受控制地仍旧趴在那里,想要用力产娩。
那人在他身边慢慢蹲下来:“看起来很艰难呢,爸爸帮帮你吧。”
看着陈泊秋像个控制不了自己的愚蠢野兽,只会不停地往前爬,却又几乎动弹不得的丑态,他的眼底变得愈发阴鸷。
陈中岳伸出冰冷坚硬的手,轻轻环住陈泊秋的脖颈。
陈泊秋立刻抽搐起来,手臂无力再支撑,他跌了下去,羊水失控地喷溅在了陈中岳身上。
陈中岳看着那些污秽不堪的液体,极度的厌恶让他在手上施加了力道,去挤压陈泊秋的脖环:“你知道你多肮脏吗?觉得羞耻吗?你曾经也让你母亲这般痛苦!”
陈泊秋无法回答,他双目的焦距急剧溃散,脸上就算糊满了血污也能看出一片死寂的灰白,垂死边际他的本能被激发,大张着嘴唇在剧痛和窒息中竭力地挺起腰腹不断用力,陈中岳似乎听到了他骨头开裂的声音——那个硕大的胎儿终于慢吞吞下来了,但很快又因为他的力竭而回退,依旧沉甸甸地撑在他有些变形的骨盆里。
他扇了他一记耳光,赤红着眼嘶吼道:“陈泊秋!清醒点,用力!”
陈泊秋身体不断地痉挛着,青紫的嘴唇哆嗦不止,胎儿实在太大了,就算娩下去一些,也依然挤压着他的五脏六腑,它们没有办法正常工作,他也没有一丝力气去挣扎或者用力,甚至连手指都没办法收拢。
陈中岳又扇了他一巴掌:“用力,你听不到吗?你想让孩子死吗?你差点要了陆宗停的命,现在又想害死他的骨肉,他会将你凌迟至死!”
陈泊秋依旧目光僵滞,没有反应,陈中岳再次动手,打得他口鼻溅出了鲜血,反反复复地逼问他。
陈泊秋的瞳孔终于微弱地转动起来,慢慢地转向陈中岳的方向,怔怔地摇了摇头。
那双眼睛里没有痛苦,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只有无尽的懵懂和茫然,就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怔怔地看着陈中岳。
不论陈中岳再怎么打他,他都只是这样看着他。
陈中岳心想这或许是回光返照,陈泊秋就要不行了。他路上险些被林荣平绊住,身上的东西丢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强心针,怕是没有条件给陈泊秋剖腹。
他焦急地在一旁翻找起来,想找到一些趁手的尖锐物品,但翻出来的却只有一些残破的枯枝和粗糙的碎石。在这种环境下要找到合适的工具是极难的,他其实心知肚明,但他仍旧像只无头苍蝇一般,近乎狂躁地到处翻找着。
他不愿面对陈泊秋的眼睛。
那张脸明明已经布满血污,五官都变得肮脏不堪,却还是从那双眼睛就能看得出来,陈泊秋真的像极了叶谣。
他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叶谣那样爱他,为什么不能够好好活下来陪着他,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回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甚至比她还要脆弱,先天就带着不足之症,生命不知会在何时戛然而止,如果不是被他改造,或许早就夭折。
这样的孩子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做个替代品都不配。
他厌恶这样的牺牲,也不需要这样的陪伴。
陈中岳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面色有些发青,因为他能感觉到陈泊秋一直在看着他,这让他愈发急躁难耐。
就当陈中岳忍无可忍想要再次动手打陈泊秋的时候,他的嘴唇轻轻蠕动着,想要说话,只是他的喉咙只能发出带着哮鸣音的单音节。
他的口型是:爸爸,痛。
这应该是陈泊秋从小到大第二次喊他爸爸,和他说痛,因为他第一次这么开口,就被他断水断食,用脖环电击至半死。
那时候陈泊秋只有三岁,从那以后他就按他的要求称他父亲,也不再喊痛。
陈中岳睁大了眼睛,眼底的血丝像刀割的裂痕,他的眼球似乎即将爆裂。
而他却顶着这样狰狞的一双眼睛笑了起来:“你喊痛?你凭什么喊痛?你让我和你母亲痛苦,你凭什么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