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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妞是个初中生(28)

作者: 夏洛风 阅读记录

“明天开始加一套专项训练。”妈妈合上习题集的动作惊醒了沉睡的自动铅笔,笔芯断裂的碎屑落进我敞开的笔袋,像散落的谢幕彩纸。奶奶的毛线针不知何时从门缝里探进来,浅紫色绒线在月光下泛着淤青般的光泽。

晨雾如轻纱般黏在睫毛上,杨筱彤已经数到第七遍铅笔盒里的2B铅笔。妈妈熨烫妥帖的衬衫飘来消毒水混着茉莉花香的味道,她别校徽的动作犹如疾风骤雨,别针在书包带上勾出细小的线头。

“今天考试,你别紧张,就像平时做模拟卷一样。”妈妈把保温杯塞进书包侧袋时,指尖在杯盖浮雕的清华校徽上多停留了两秒,仿佛那是通往梦想的钥匙。杨筱彤盯着腕表表盘里转动的秒针,突然发现那声音和舞蹈教室的节拍器如出一辙,仿佛在为她的未来奏响乐章。早餐煎蛋的油星在胃里如蛟龙般翻腾,蛋黄是刺眼的明黄色,恰似数学补习班老师画重点的荧光笔,在她的眼前闪烁。

教室里的时钟犹如脱缰的野马,比家里那仿佛被时间遗忘的古董钟还要快五分钟。在监考老师分发试卷时那如狂风骤雨般的哗啦声中,杨筱彤像个寻宝的探险家,摸到了校服口袋里的银杏叶——那可是她昨天在复习的间隙,像个小偷一样偷偷捡来的,叶脉纹路宛如舞蹈服上精美的蕾丝花纹。前桌男生钢笔漏墨的声响,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突然炸开,黑色墨点如天女散花般溅在答题卡上,瞬间变成无数个妈妈用红笔圈过的错题编号。

应用题第三题在视线里如同醉酒的人一般摇晃起来:“从甲地到乙地需45分钟,若速度提升1/6,则……”汗水像决堤的洪水,把姓名栏的钢笔字晕成了小蝌蚪,杨筱彤仿佛看见上周被妈妈无情取消的舞蹈课预约单,在碎纸机里被折磨得扭曲成同样的数学符号。她的指尖如同着了魔一般,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勾勒出白天鹅那如丝般柔滑的羽毛纹理。

午休时,奶奶做的番茄汤犹如一面平静的湖面,泛着些许油花,宛如点点繁星。妈妈发来的语音消息,仿佛被医院广播的杂音这只调皮的小精灵给捉弄了一般:“下午科学考试注意单位换算。”杨筱彤数着汤里漂浮的蛋花,突然想起自然课解剖过的蚕茧——那些被自己吐的丝困住的小生命,此刻犹如被囚的鸟儿,在她胸腔里疯狂扭动。

最后一道选择题的选项在阳光下渐渐融化,B和D的字母边缘仿佛生出了细小的绒毛,如同一群害羞的小精灵,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窗外,灰喜鹊的尾羽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掠过,杨筱彤听见书包里舞蹈鞋的缎带正在轻轻摩擦课本,那声音宛如王老师在钢琴上弹奏的德彪西月光,悠扬而婉转。橡皮擦在桌角滚动的轨迹,如同一位优雅的舞者,在谢幕时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旋转弧线。监考老师咳嗽的瞬间,她竟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完成了一个完美的五位脚转体。

放学铃声响起,一片金黄的银杏叶如蝴蝶般飘进敞开的窗棂,仿佛是被秋风特意送来,轻轻盖住了卷面上那个被反复涂改的填空题。夕阳宛如一位温柔的画师,将走廊染成了如蜂蜜般甜美的颜色,杨筱彤的影子在地砖上伸展出优美的阿拉贝斯克线条,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而在远处的校门口,妈妈的白裙子在暮色中渐渐晕染开来,仿佛变成了一条柔软的棉纱舞裙,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空调外机的水滴,恰似一群灵动的小精灵,在防盗窗上欢快地跳跃,敲出的摩尔斯密码,仿佛是在向杨筱彤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的目光,犹如被强力磁石紧紧吸附,死死地盯着茶几裂缝里卡着的那半粒西瓜籽,那是昨晚全家唯一轻松时光残留的痕迹,宛如一颗被遗落的璀璨明珠。

妈妈手机屏幕上还闪烁着家校通的成绩界面,数学试卷上那被扣掉的10分,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在视网膜里深深地划出一道狰狞的焦痕。“你知不知道六年级分班考数学占比40%?”妈妈扯松真丝衬衫领口的动作,恰似狂风中那柔弱的柳枝,猛烈而决绝,纽扣则如受惊的兔子,惊慌失措地滚落至钢琴凳下。杨筱彤紧紧盯着那粒珍珠母贝纽扣,思绪突然如脱缰的野马,被拉回到上周,英语满分卷如一面飘扬的胜利旗帜,被高高地贴在冰箱上,它也同样闪着冷白的光,仿佛在傲慢地炫耀着自己的辉煌。

家长会材料如雪花般从牛皮纸袋里滑落,最上面那张《暑期预科班报名表》,印着熟悉的奥数机构logo,宛如一个神秘的符号,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奶奶端来的冰镇绿豆汤,在杯壁上凝结出晶莹的水珠,顺着“三好学生”奖杯的底座,如潺潺流淌的小溪,流成一条暗河。奖杯旁的舞蹈考级证书,仿佛被岁月遗忘的舞者,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封面烫金的天鹅,如受伤的天使,折断了脖颈,令人心生怜悯。

“从现在起,每天要额外增加两小时的网课!你怎么如此让人费心,你姐姐大妞可从未如此让人忧心过!”妈妈签字时,笔尖犹如凌厉的剑,无情地刺破纸张。杨筱彤似乎听到书房里那座古董钟发出齿轮卡壳的悲鸣,仿佛是它在痛苦地呻吟。妈妈白大褂口袋里的咽炎含片犹如天女散花般洒落一地,薄荷味的药片恰似顽皮的小精灵,欢快地滚过钢琴踏板,惊醒了沉睡的琴弦。

杨筱彤惊惶失措地后退,却不慎撞到晾衣架,妈妈包里飘落的粉色纸片宛如受伤的蝴蝶,轻盈地停歇在脚边。阳台外突然传来白鸽振翅的声音,仿佛是它们在为她喝彩,晾晒的校服衣袖在风中舞动,恰似谢幕的舞者,优雅而又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