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是个初中生(33)
书桌上,七科教材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一样堆叠在一起。最顶端的生物课本斜插着标本采集签,那采集签就像一面摇摇欲坠的旌旗,似乎随时都可能掉落下来。
筱彤轻轻地用手指摩挲着英语作业本的扉页,仿佛能感受到六年级时自己用荧光笔在上面描绘卡通独角兽的情景。那只独角兽的鬃毛原本是那么鲜艳夺目,如今却被密密麻麻的课程表所掩盖,只能隐约看到一些痕迹。
她仔细观察着周二的格子,里面拥挤着“地理(带分层设色地形图)”和“生物(预习腔肠动物)”这两行小字。由于空间有限,字迹显得有些局促,甚至有一些墨迹在铜版纸上洇出了毛边,仿佛在诉说着它们被压迫的无奈。
突然,筱彤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猛地把脸埋进臂弯里,校服衬衫袖口的第二颗纽扣硌得颧骨生疼,但她似乎完全没有在意。
“妈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今天地理课上讲等高线的时候,我明明一直盯着投影仪看,可是那些弯曲的棕色线条突然就像有了生命一样,开始自己移动起来……”
张佳慧的手指僵在女儿肩头。她能透过单薄的棉质校服摸到少女凸起的肩胛骨,像两片未完全展开的蝶翼。书桌左侧的电子钟显示21:47,数学练习册翻到第15页,余弦定理的证明题下留着大片空白。
“我们来做压力温度计好不好?”母亲从围裙口袋掏出便签本,浅绿色纸页带着烘焙杏仁的香气,“就像心理老师教的,你现在感觉有几度?”
筱彤的笔尖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悬停在便签上方,微微颤抖着。那支笔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犹豫着是否要落下,留下它的印记。
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筱彤的睫毛投影在墙壁上,形成了一幅奇特的画面。那投影的睫毛被拉长,仿佛无数黑色的蛛网,在光晕中轻轻晃动,给整个房间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氛围。
筱彤的目光紧盯着英语作业本上未完成的完形填空,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与那些空格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七度……不,八度半。”她喃喃自语道,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这个空格的选项就像是在跳一场优雅的华尔兹,让筱彤感到有些眼花缭乱。
就在这时,周五傍晚的雨突然降临,没有任何征兆。筱彤猝不及防,抱着生物标本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冲进家门。她的校服外套已经被雨水浸湿,雨渍在布料纤维间晕染出深浅不一的蓝色,宛如一幅抽象画。
玄关的镜子里,映照出筱彤的身影。她的马尾辫末梢还凝结着几颗晶莹的水珠,其中一滴正顺着历史教材的书脊缓缓滑落,仿佛是被书中的“商鞅变法”所吸引,想要一探究竟。
“二妞,来试试这个。”张佳慧微笑着将一支柠檬黄的荧光笔轻轻地塞进女儿的掌心。
筱彤好奇地看着手中的荧光笔,然后抬头望向母亲,眼中充满了疑惑。
张佳慧温柔地解释道:“宝贝,你可以用这支笔给不同难度的作业标注颜色,就像彩虹一样分级哦。”
筱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将注意力转回到书桌上的台灯。那盏台灯突然发出一阵细微的电流声,仿佛是在提醒她该开始做作业了。
筱彤深吸一口气,拿起数学练习册,准备开始攻克那些令人头疼的题目。她的笔尖悬在练习册上方,犹豫了一下,最终落在了一道关于余弦定理的题目上。
暖黄色的灯光洒在练习册上,余弦定理的公式在光线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斑,宛如一道绚丽的彩虹。筱彤不禁被这奇妙的景象吸引住了,她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当她用粉橙色的荧光笔标记完一道完形填空题时,一个有趣的现象发生了——那些原本看起来扭曲的英文字母,此刻竟然变得像超市货架上的果汁软糖一样,五颜六色,十分诱人。
“妈妈!”她举着标注成薄荷绿的地理作业转身,“等高线变成抹茶蛋糕的纹路了!”
张佳慧站在料理台前,正仔细擦拭着台面,她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的目光被眼前的橄榄油瓶吸引住了,瓶子的表面清晰地映出了女儿眼中跳动的光点。
那是一种自开学以来就未曾见过的光芒,仿佛是被压抑已久的星火,在这一刻重新燃烧起来。张佳慧凝视着那闪烁的光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厨房的电子钟显示着时间,19:23,这个数字在她的眼中变得格外醒目。与此同时,砂锅里的小米粥正吐出第八个气泡,发出轻微的“咕嘟”声,仿佛在提醒她时间的流逝。
而在深夜的23:15,筱彤独自坐在书桌前,周围堆满了各种历史书籍。她突然从书堆中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刚刚从一个遥远的时代穿越回来。
她的历史年表被她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成了渐变的紫罗兰色,从“夏商周”的淡紫到“改革开放”的深紫,每个时期都有其独特的色彩。战国时期的诸侯国名字在荧光色块中若隐若现,宛如夜幕下的霓虹灯牌,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期中考试前夜的月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剑,透过窗户直直地刺进筱彤的房间。筱彤坐在书桌前,她的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滑动着,每一次落笔都像是在与时间赛跑。已经是第43道辅助线了,那些线条在台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要将她困在这个几何图形的牢笼里。
而在筱彤的手机屏幕上,ForestAPP里的那棵虚拟树苗正在逐渐枯萎,它的叶子变得枯黄,枝干也开始弯曲。这棵树是筱彤用来提醒自己专注学习的工具,但现在看来,它似乎也失去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