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是个初中生(56)

筱彤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床头的小夜灯投下温暖的光晕，照在散落的课本和笔记本上。墙上贴着的明星海报和手绘卡通人物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鲜艳。

看到女儿哭泣的样子，张佳慧的心软了下来。她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筱彤的头发：“二妞，我们谈谈好吗？”

“没什么好谈的...”筱彤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张佳慧摇摇头只能出去了。

周日晚上十点，张佳慧站在杨筱彤的房门前，轻轻敲了三下门：“二妞，时间到了，该交手机了。”

房间里传来一阵窸窣声，然后是女儿拖长的回应：“知—道—了—”

张佳慧抬起手腕，目光落在手表上，秒针不紧不慢地走着，她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十秒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手臂。

上周，她和筱彤达成了一项协议：周末每天可以使用两小时手机，而周日晚上必须将手机交还给张佳慧。尽管筱彤对此有些不情愿，但前几次都还是按照约定准时上交了手机。

就在张佳慧思考着筱彤是否会再次遵守协议时，房间的门突然开了一条缝。门缝中，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来，手中紧紧握着那部略显陈旧的手机。

张佳慧见状，连忙迎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机。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交接了。

接过手机后，张佳慧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按下了电源键，屏幕瞬间亮了起来。她仔细检查着屏幕，查看是否有新安装的游戏或社交软件。这是她们约定的一部分，张佳慧需要确认筱彤没有违反协议，私自下载一些未经允许的应用程序。

屏幕亮起，显示需要输入密码。

张佳慧皱眉，输入筱彤的生日——错误。她又试了试家里的门牌号码——还是错误。

“二妞，”她推开门，看到女儿正坐在书桌前，背对着门口，肩膀明显绷紧了，“密码改了？”

杨筱彤慢吞吞地转过身，眼神飘忽：“嗯...我忘了告诉你。”

“新密码是多少？”张佳慧尽量保持语气平静，但心跳已经开始加速。

“就是...我重新设了一个。”筱彤低头玩着睡衣上的扣子，“反正你拿着手机也不用打开看...”

张佳慧深吸一口气，感到一阵热血涌上脸颊：“我们约定好的，手机我可以随时检查。把密码告诉我。”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书桌上的小闹钟滴答声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窗外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

“我不！”筱彤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倔强的光芒，“这是我的隐私！同学们的手机家长都不检查，为什么就你...”

“因为其他家长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孩子用手机做什么！”张佳慧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上周我们明明说好了的，现在你私自改密码是什么意思？”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信任我！”筱彤站起来，双手握成拳头，“每次都要检查，好像我会做什么坏事一样！”

张佳慧感到一阵眩晕。她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女孩，突然意识到女儿已经不再是那个事事听话的小女孩了。但正是这种认知让她更加恐慌——如果现在管不住，以后还得了？

“信任是靠自己争取的，不是靠耍小聪明。”张佳慧一字一句地说，“既然你违背约定，那下周的手机时间取消。”

“凭什么！”筱彤的脸涨得通红，“我都十三岁了，连个手机密码都不能自己设吗？”

“不是密码的问题，是诚信问题。”张佳慧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要么现在告诉我密码，要么接下来一个月都没有手机。”

母女俩面对面地站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虽然只有几步之遥，但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一般。筱彤的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样，剧烈地起伏着，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会决堤而出。

终于，筱彤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紧紧咬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那你拿走好了！”这句话虽然简短，却充满了无奈和决绝。

张佳慧听到这句话，身体猛地一颤，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手机，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有些发白。她死死地盯着筱彤，似乎想要从女儿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但筱彤只是倔强地别过头去，不肯与她对视。

沉默了几秒钟后，张佳慧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去，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出了房间。她轻轻地带上了房门，仿佛生怕发出一点声响会惊醒什么似的。

靠在走廊的墙上，张佳慧突然觉得自己的双腿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软绵绵的几乎站不住。她缓缓地滑坐到地上，背靠着墙壁，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张佳慧低头看向手中的手机，那冰冷的金属外壳此刻正硌着她的掌心，让她感到一阵刺痛。而那个小小的密码锁，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她和女儿之间，将她们的距离越拉越远。

主卧里，爸爸杨凯正在看书，抬头看到妻子的表情，立刻合上书：“怎么了？”

“二妞把手机密码改了，不肯告诉我。”张佳慧把手机扔在床上，“这才一周，她就破坏约定。”

杨凯拿起手机看了看：“嗯...确实不应该。”他停顿了一下，“但你刚才是不是又威胁要没收手机了？”

“不然呢？”张佳慧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卸妆，动作比平时用力，“苦口婆心讲道理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