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是个初中生(64)

“妈妈！”杨筱彤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抗拒，“这是轩轩借我的，我明天就还给她！”

“立刻。”张佳慧的指尖微微颤抖，她感到自己的耐心正在迅速耗尽。

杨筱彤咬着下唇，极不情愿地从背后拿出那部白色手机，递到母亲手中时还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下。

张佳慧一把抓过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条未发送的消息：“我妈发现了，明天再说——”聊天界面上方赫然写着“同学八卦群”。

“八卦群？”张佳慧的声音陡然提高，“你什么时候加的？你们班不是只有班级群吗？这个群是干什么的？”

“就是...同学们自己建的...”杨筱彤的声音越来越小。

张佳慧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着，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一刻也不敢松懈。随着她不断地浏览着群里的消息，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群里的消息五花八门，有各种表情包在屏幕上不停地闪烁，让人眼花缭乱；有关于明星的八卦新闻，引得众人纷纷讨论；还有一些同学在抱怨老师，言辞激烈，甚至有些不堪入耳。

张佳慧对这些内容都毫无兴趣，她继续快速地滑动屏幕，希望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条最新的消息上，这是一个叫“李浩”的男生发的游戏链接。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张佳慧将手机屏幕转向女儿，“十二点差一刻，你明天六点半就要起床，而你在和同学聊这些毫无营养的东西？”

杨筱彤的脸涨得通红：“我们只是偶尔聊一下...”

“偶尔？”张佳慧冷笑一声，“这部手机哪来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是轩轩借我的！她有两部手机，这部旧的不用了就借给我...”杨筱彤急切地解释，眼睛里开始泛起泪光。

“借给你？”张佳慧的声音陡然拔高，“借给你半夜三更聊天？借给你影响学习？二妞，你是不是觉得妈妈很好骗？”

“我没有骗你！真的是轩轩借我的！”杨筱彤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们班很多同学都有手机，就我的手机还被你收起来了！”

“所以你就偷偷用别人的？”张佳慧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门框稳住身体，“你知道我为什么替你保管手机吗？就是怕你沉迷其中影响学习！你看看你的月考成绩，数学掉到班级二十名了！”

“那是因为题目太难了！”杨筱彤突然提高了音量，“而且我其他科都很好！语文还是全班第三！”

“你还有理了？”张佳慧气得手发抖，“半夜玩手机你还有理了？你知道妈妈每天工作多辛苦吗？为了给你创造好的学习环境，我连轴转了多少个夜班？而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你只知道工作！”杨筱彤突然爆发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你从来不管我真正需要什么！别的同学都有手机，就我手里没有，我在班里像个异类！你知道我有多难堪吗？”

张佳慧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指责给震得如遭雷击，她完全没有想到女儿会这样跟她说话，一时间竟然愣住了，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更别提反驳了。

“你总是说为了我好，可你问过我想要什么吗？”杨筱彤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她一边抽泣着，一边继续说道，“你只知道成绩、成绩、成绩！我考得好你就高兴，考得不好你就板着脸……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杨筱彤的声音因为哭泣而有些颤抖，她的话语像一把把刀子，直直地刺进了张佳慧的心里。张佳慧看着女儿满脸的泪痕和伤心的表情，心中一阵酸楚，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忽略了女儿内心真正的想法和感受。

“二妞！”张佳慧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说话？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难道成绩不重要吗？特别是你都八年级了，现在中考比高考都重要，五五分流，竞争力很大，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不看成绩看什么？你告诉我！”

“为了我？”杨筱彤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这笑声在她那稚嫩的十四岁脸庞上显得格外突兀和刺眼。

“你连家长会都很少参加，上次我演讲比赛得奖，你答应来看，结果呢？却临时有手术……”杨筱彤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愈发激动，她瞪大眼睛看着张佳慧，眼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张佳慧的心头猛地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她想起了那次演讲比赛，当时女儿兴高采烈地告诉她自己得了奖，邀请她去观看颁奖典礼。张佳慧满心欢喜地答应了，可临到比赛当天，医院突然来了一位急诊病人，情况十分危急，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张佳慧作为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是她的职责所在，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投入到手术中。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但当她结束工作，匆匆赶到学校时，演讲比赛早已结束，女儿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空荡荡的礼堂里，满脸的落寞和失望。

张佳慧至今都记得女儿当时的眼神，那是一种被最亲近的人辜负后的绝望。她为此内疚了很久，一直想找个机会向女儿解释，可每次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是医生，病人需要我...”她无力地辩解。

“病人永远比我重要，对吗？”杨筱彤的声音里充满委屈，“轩轩的妈妈也是医生，可她每次都会抽时间陪轩轩...”

“够了！”张佳慧厉声打断女儿，“现在讨论的是你半夜玩手机的问题，不要转移话题！这部手机我没收了，明天我会亲自还给轩轩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