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观火(娱乐圈)(124)
两个人同时想到,齐口同声说出:“声音。”
落景星笑了,为两个人的默契:“对,声音。因为我听不到,所以就更要用声音来表现,刺耳的声音、嘈杂的声音、让人产生生理不适的声音。”
“嗯,我想到一个理论,就是人脑中的杏仁核,在听到类似指甲挠黑板这种刺耳的声音时,会刺激情绪,让人感觉头皮发麻。”绛云溪说道。
“下次试戏的时候,我问一下沈老师,能不能加一下表达我情绪的小动作。”
下一次试戏的机会很快到来,绛云溪在开拍前找到沈秋,跟她沟通自己的想法。
“可以是可以……”沈秋有点犹豫:“拍电影,要考虑镜头语言、镜头艺术,每个动作每个场景都是要经过设计的。你可以先带着镜头来一遍,要是画面太乱的话,就不能加。”
“嗯,明白。”绛云溪觉得沈秋很好说话。虽然她心底是想拒绝的,但还是给了绛云溪机会,而且也没有把话说死。
摄像车和摄像布好位,绛云溪对着空气来了一遍。
“你怎么不去死呢,你一个聋子活下来干嘛?拖累我们家吗,啊?”绛云溪声音并不大,只是牙齿都在用力,脸上现出一股狠劲。
根据人物设定,“落景星”是听不到“绛云溪”的声音的,所以“绛云溪”觉得一点也不解气,她低头扫视洗手台,拿起一管口红来,在洗漱镜上狠狠写了两个大字“去死”。
口红敲击镜面,留下猩红的一条长带。类似牙医钻头的高频声率传入耳膜。
“喀——吱——”
因为太过用力,口红整个断开,切面层并不光滑,粗糙的红色刺着人眼睛发木。
“绛云溪”握着断掉半截的口红,金属外壳的棱角硌进掌心,她冷冷看着镜子上的字,又把目光转向一遍,假装那个方向有“落景星”在。
她动了动嘴皮,但没再发出声音。
结束,绛云溪收了情绪,把手里的口红轻轻放到洗手台台面上,看向沈秋。
她一面觉得自己发挥得还可以,一面又觉得太过,沈秋会不会觉得这个动作加得多此一举。
“呵。”沈秋重重叹一口气,“可以加。”
“嗯?”绛云溪眨眨眼,沈秋的意思是自己这段加戏被允许了,但她这副表情,却又不像满意。
“你前面跟我说,可以用一下刺耳、引起生理不适的声音来表达你对你妹妹的厌恶。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能够让剧情再上升一个讨论空间。但是,声音的录取需要更专业的设备,我回去之后看看能不能从别处再调几台收音设备。有些声音现实里听是这样,收进去又变成那样,所以也得考虑一下采集音效的问题。”
绛云溪一听,这事更复杂了:“额,沈老师,要是太麻烦的话,我们按照原来拍摄的方案往下走也可以。”
“不。”沈秋把所有问题考虑好后,脸上终于现出势在必得的表情,“你的想法很好,而且可实施性也很强。方案就是要随着拍摄不断进行调整的,你不用觉得这是一种麻烦。技术方面的问题,我会交给专业人士去做,不用担心。”
“嗯。”绛云溪没想到自己才跟沈秋见过几次面,她就能这样了解自己,提前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后面一场试戏就有落景星的参与。
因为这并不是正式开拍,两个人都没有再要求补妆,只是对着镜头找状态。
第二场戏的情景是在公交站牌,天空下着大雨。
造型师在两个人头发上喷了水,湿发造型下,两个人都觉得浑身一凉。
老旧的站牌被雨水冲刷,“绛云溪”站在站牌前,头发上有水珠滴下来,落进眼睛里,眼底微微泛红。
“绛云溪”攥着“落景星”的助听器充电盒,指甲在防水涂层上刮出神经质的划痕。
然后是“落景星”跑过来,拍着“绛云溪”,让她跟自己回家。
“绛云溪”看她一眼,把手里的充电盒摊出来。
“落景星”去看,新的充电盒上面满是指甲的划痕,她抬手想要去拿。
在两个人的手即将碰触到一起的时候,“绛云溪”猛得把手拳起来,拽着“落景星”的手,“落景星”一个踉跄,倒在雨水里。
绛云溪第一反应是去扶,她强压下心里的情绪,脸上依然带着狠厉。
她揪着“落景星”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拽起。
“绛云溪”手抚在“落景星”耳朵上,确定助听器配戴正确,对着那只耳朵大嚷起来。
一场戏结束,两个人都觉得身心俱疲。
这还不是正式的,能想见到开机仪式之后,两个人会有多疲惫。
沈秋对绛云溪的爆发力很意外。
落景星演戏一向很稳,让人觉得放心。反观绛云溪,因为上一次演得太收着了,沈秋原本还很担心她。但看到这次她的表现,沈秋知道自己和制片没有选错人。
这部剧拍摄了两个月,剧情短小精悍。
原本这就是冲着国际奖去的一部戏,所以从制片到导演、编剧,还有摄像,都莽足了劲。
落景星粉丝更是能打,直接包机落横幅宣传。
这部剧拍摄结束后,绛云溪在剧组包的酒店里收拾行李,落景星来敲她的门。
“晚上一起回老宅吃饭吗?”她问。
绛云溪叠着衣服,坐在酒店大床上:“沈老师说,想跟我们再聚一聚。”
“嗯……”落景星凝眉,“今天我爸回来。”
“啊。”绛云溪讶异,落景星跟落父的关系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就是很典型的中国式父女相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