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影后偏要爱我(90)
厨房的玻璃门半敞开,映出女人忙碌的背影。和先前相比,她疲倦许多,动作缓慢得令人心疼。
印芸竹扶着门框,直觉告诉她家里出了事,又怕勾起单松月的伤心,于是闭口不提。
“妈,我去接小璇放学。”她轻声。
老城区建筑高低参差,与不远处市中心的高度繁荣相比,像被遗弃封存在木匣子里的旧物。
印芸竹心神不宁,索性打开广播电台收听节目。狭窄的车内充斥女播音的温柔嗓音,听得人昏昏欲睡。
这腔调没由来让她想起江梦合,后者总是会在床事以后,手抵住太阳穴侧身看她,时不时替她撩开凌乱的额发,浅笑着听自己唠叨。
不就是个女人,她怎么没出息成这样。
印芸竹呼吸急促,尤其正值放学时段,周围家长涌来,挤得旁边的马路水泄不通,她一路顺着湍急的车流停在路口。
印璇出来时,还拽着书包带子和身旁的女生欢呼大笑。两人道别后,她见熟悉的地方没有单松月的影子,一时茫然。
“小璇璇。”印芸竹摸到她身后,突然出声。
“啊!”小姑娘短促叫了声,“姐姐,你吓死我啦。”
“妈忙着在家做饭,我出来接你。”
印芸竹回答,见印璇脸上平静,不满道:“怎么,见到我还不开心?”
“我要吃小饼。”印璇鼓起腮帮,指着不远处的油炸摊。
“家里有饭,吃什么吃。”印芸竹去扯她的手,半拖半拽上车。
“小气姐姐。”
“我就小气,你让妈给你生个大方的。”
“……”
上车以后,印芸竹观察副驾驶座的小萝卜头,见印璇从书包里抽出刚买的贴画,玩得忘我,不禁松口气。
看样子,她并不知道单松月的事。
也是,以单女士较真要面子的性格,断然不会在小孩面前表露这些,这一点印芸竹倒是遗传了她。
两人回到家,桌上已经盛放着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印璇在学校显然饿昏了头,扔下书包直接跑到桌前。
单松月拿筷子打掉她不安分的手,警告道:“不洗手不许吃饭。”
印璇瘪嘴,转身想要向印芸竹讨公道,却见后者已经站在洗手池前,嘟哝着切了声。
三人坐在餐桌前,期间单松月嘘寒问暖,事无巨细询问印芸竹在平城的生活。印璇则啃着瓷碗边沿,圆溜溜的眼睛觑她。
“妈妈最近都不说了。”见两母女聊得正欢,她突然出声打断和乐气氛。
“什么?”单松月夹菜的手顿住,不明所以。
猛然意识到什么的印芸竹连忙在桌下踢一脚印璇,企图让她住嘴。
小孩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尤其从小看着长大的,几乎知根知底。
滑。腻的红烧肉在嘴里化开,印璇连同筷尖用牙齿磨,含糊不清:“就是介绍哥哥给姐姐啊,以前妈妈老是唠叨要给我找个姐夫……”
她对姐夫的执念不比单松月浅,在后者耳濡目染下,似乎默认以后会多个人宠爱她。
此话一出,印芸竹连忙看向单松月,却见对方神色如常,一味给两人盛汤。
这状态实在反常,几乎坐实印芸竹多日来的猜想。她状似不经意戳弄碗里的米饭,用开玩笑的口吻问身旁的印璇。
“那给你找个爸爸好不好?”
“哐——”
单女士手中的汤勺没拿稳,掉在盆里溅起水花,表面漂浮的金黄油渍被打散,和刺耳的碰撞音相融。
“我,我去擦擦。”她连忙走进厨房,手忙脚乱拿起抹布。
像是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单松月敲了下巴巴望自己的印璇的脑袋:“看什么呢?吃完饭赶紧去午睡,待会儿还要上学呢!”
印璇十分听话,三两下刨完碗里剩下的米饭,又将小碗中的汤一饮而尽,跳下座椅跑回卧室。
“妈妈我吃完啦,先睡觉觉。”她握住门把手,从缝中探出半张脸。
想起自己在餐桌上聊天浪费太多时间,再磨蹭下午必定犯困,加之饭后倦意袭来,交代完这句,印璇关上房门。
叽叽喳喳的麻雀飞走,餐厅陷入沉默中。咀嚼声中,印芸竹开口:“妈,你和爸是不是离婚了?”
一切都有迹可循,从最开始贝嘉丽提醒她两人吵架,到除夕夜闹得不欢而散,再到前几天莫名其妙回家……
她对长辈的恩怨情仇没多少真情实感,陈海东距离这个家太过遥远,远到如握在手中的风筝线,随着外界的风力拉扯断线。
淡薄的亲情让她感受不到悲伤,而印璇身为孩子,破碎的家庭总会让她对外界的评价更加敏感。
没有小孩在场,单松月不再遮掩,反应平淡回答:“你看出来了?”
“爸除了春节很少回来,你们这几天又经常吵架……”尽管做好心理准备,得到答案的印芸竹心中苦涩。
倒不是对家庭破裂的遗憾,只是熬过这么多年才明白,追求的幸福只是镜花水月,最冲动勇敢的年纪已在时间缝隙中流逝。
这更加坚定印芸竹独身的念头,原本还对与江梦合的感情有所期待,热情暧昧退却,只剩下裸。露冰凉的事实。
两人的差距宛如云泥。
单松月苦笑,像不敢抬头看她的眼:“那你呢?支持我做的决定吗?”
“说什么呢,”印芸竹无奈,“我们从小生活在一起,我当然是支持你多些,只是你打算瞒小璇多久?”
“她未必承受不住,就怕班上那些坏小孩在背地里嚼舌根。”单女士用抹布把桌上挑拣出来的葱姜扔进垃圾桶,起身整理锅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