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很不客气,明讽宋暖栀早就看上了沈宴,想另攀高枝,故意指使继姐勾引晏朗,好与晏家顺利退婚。
晏颂皱眉呵斥:“妈,您说什么呢?”
沈宴原本温和的神色骤然冷下来,下颌线条凌厉摄人,那双冷冽如鹰隼的眸子直直望向谷玉珠。
谷玉珠被他看得脊背一凉,浑身的血液都透出寒意。
沈宴对老太太极为敬重,方才老太太在时,他说话也恭谨客气,以至于谷玉珠险些忘了,晏家如果没有老太太,沈宴看都不会多看晏家其他人一眼。
宋暖栀毕竟已经嫁给了沈宴,日后她若是在沈宴耳边吹吹枕头风,沈宴不管他们晏家的死活,甚至落井下石都有可能。
晏朗是她的儿子,晏颂也是她的儿子,又是晏氏未来的继承人。
谷玉珠猛地醒悟过来,不能因为一时赌气,让晏颂和沈宴的关系搞僵。
她讪讪笑道:“瞧我,上午和太太圈的几个人小喝了几杯,有点说胡话了。”
沈宴的面色依旧冷硬,开口时金属质感的凛冽声线不带温度:“既然醉了,婶婶还是回去休息为好。”
晏氏半数以上的生意都依赖于沈氏的运作,这也是沈宴在晏家强势的底气。
沈宴从不过问晏家的家务事,也不会故意与晏氏的任何人为难。
但谷玉珠如此污蔑他的妻子,沈宴便不可能坐视不理。
谷玉珠自知失言,也不敢真把沈宴得罪了,悻悻地起身离开。
父亲出差不在,晏颂代替母亲给沈宴和宋暖栀道歉:“晏朗和赵姝曼的事到现在两家还没商议出个结果,我妈心情不好,又护短向着晏朗,说话得罪人,我替她向您和嫂子赔罪。”
自幼一起长大的交情,沈宴无意为此事和晏颂闹什么不愉快,便只说下不为例。
晏颂立马保证,回头会好好说说他妈,再不会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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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沈宴和宋暖栀婚后第一天登门,午饭后晏老太太给宋暖栀准备了见面礼。
二楼书房内,沈亦云把宋暖栀拉进来,关上门,颤巍巍走到保险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漂亮的黑丝绒首饰盒。
老太太神神秘秘地看一眼宋暖栀,把首饰盒放在桌上,示意她亲自打开。
宋暖栀一看盒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何况是存在保险柜里的东西。
她急忙婉拒:“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沈亦云嗔道:“给你就收着,阿宴算是我带大的,虽是侄孙,其实和亲孙子一样疼爱。这份见面礼,我本来就是留着等阿宴结婚时候送的。”
“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沈亦云催促道。
宋暖栀没办法,这才走上前打开。
里面是一整套祖母绿的首饰,盒内共有项链、手链、耳坠、戒指和胸针五种饰品,上面镶嵌的每一颗祖母绿宝石都色泽浓郁,堪称佳品。
见宋暖栀直接看愣了,沈亦云满意地道:“这是我结婚的嫁妆之一,是阿宴的爷爷让人精心打造,用来给我添妆的。这些首饰,每一颗宝石的成色接近,我哥当年搜罗来这些,花费了不少功夫,这也是我们相依为命的兄妹情意。这套首饰,我婚后一直舍不得戴。”
想到出嫁前的时光,沈亦云布满沧桑的眼角染上幸福的笑意。
嫁进晏家后,她一心为晏氏操持,去世的丈夫早年嫌她强势,对她敬重有余,关爱却不足。
如今回想,还是在沈家做大小姐,被哥哥宠着的时候最恣意快活。
宋暖栀从老太太的脸上感受到这套首饰的分量:“这里面承载了您的回忆,您该自己收着才好。”
沈亦云道:“我一把年纪了,留着这些珠宝首饰也是浪费。正因为这是我哥送的,我如今送给他宝贝孙子的新婚太太,正合适。”
想到什么,沈亦云叹气,“你别看沈宴情绪稳定,处事妥帖,好像什么都好,其实他心里很不容易。五岁没了父亲,又被母亲嫌恶抛弃,至今老死不相往来,这些年他闷不吭声的,一心在爷爷跟前尽孝,悉心照料家里的弟弟妹妹,心里的委屈从不和任何人说。一直都是他在照顾别人,他自己从未被人照顾过。晏家和沈家这么多孩子,就他招人心疼。”
说着说着,沈亦云的鼻子便酸酸涩涩的。
宋暖栀也听得吃了一惊。
她知道沈宴没有父母,心里一直猜测的答案是父母双亡。
原来母亲还在,却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沈亦云只是忽然有感而发,没有再透露太多,宋暖栀也不好追问。
只听沈亦云衷心地继续道:“他能结婚,我和他爷爷都很为他高兴,你和晏朗的事今后再也不提了,我只盼着你跟阿宴以后相互扶持,和和美美的。”
宋暖栀郑重地点头:“我们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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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玉珠嘴巴说话难听,却也知道利弊。
她作为长辈也备了一份礼物。
因为先前的失言,她没出面,托晏颂带给宋暖栀,是一条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
晏老太太和谷玉珠出手都阔绰,送得全是好东西。
尤其是晏老太太,宋暖栀从她送的见面礼便能感觉到她对沈宴的特殊疼爱。
宋暖栀不会和钱过不去,谷玉珠先前说的那点难听话,看在钻石项链的份上,她也就不放在心里。
从晏家离开,副驾上的宋暖栀余光偷瞄沈宴。
她想不明白,这么优秀的一个儿子,他的母亲明明在世,为什么对他不管不问。
当初又为什么狠心抛弃他?
自幼没有父母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宋暖栀很清楚,毕竟她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