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无限流](187)
来自门外死人的血腥味又弥漫开了。
文侪扶住会议桌干呕一声,在眼泪再度开始打转前狠命掐了自己一把。
疼啊,但能清醒。
“……秃头老南,没有书桌,没有代称,也没有专属的抽屉,线索太少,咱们先别管了吧……”
说出咱们两个字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心脏抽了抽。
“只剩老班了。【限制行动】的规则持有者,【尸位素餐的裁缝】,柜子里是缝纫工具,连自个儿死亡的世界里也依旧在缝补东西。他是迫害郭钦的人,可分明他与郭钦皆是俱乐部成员,且前不久的相处还很和睦,怎么会突然发生那样的转变?”
“想啊!快想——”文侪开始急躁地扯住自个的头发,倏忽间有一念头窜入了脑海,“缝缝补补,是修补漏洞之意。修补之物可以是实体的是虚无的,可以是心理的也可以是生理的——譬如人体的疾病亦或者伤口。老班他,是负责医疗的人员么?若当真如此,那么,老班对于郭钦所做的就仅有可能是治疗,而非伤害。”
“只是目前无论是关于颜添的,还是老班的猜想都需要更多的证据佐证……”
这般想着,文侪站起了身。
***
此时已近下午2:00,外头日光烈得像是能把人给活活烧熟。文侪盯着那蓝海愣了一愣,在眼睛被过强的阳光晒得视野中出现白斑黑点前,顶头那几列灯管很有眼力见地自动亮了起来。
他的思维略有钝化,于是捏着眉心,起身将那专备了厚厚一层遮光布的窗帘给蓦地拉上了。
喉咙里不断上涌的苦涩被他强行咽下去,随后,他将手伸向了挨着老班办公桌摆放的报刊架。
那厚厚几百份报纸拧了他的眉,他低声埋怨一声:“我靠……高三报刊架上的英语日报都没这么多……”
可嘴上说归说,手上该做还得做。
他抱着那些叠起来比自个儿腰还要厚上好些的灰家夥们,一声不吭地翻阅起来。
这阴梦的细节给足了,每份里头都是实打实的新闻报道,他虽能一目十行,却架不住千百篇报道又臭又长。
白纸黑字,叫他翻得眼睛都快花了,才终于翻到一篇有关黄腾登山俱乐部的报道。
【2005年5月26日,黄腾俱乐部6名主要负责人员集体自杀,分别为:】
一大片恼人的污渍遮去了死亡人员的具体名单,然而据目前线索来看,黄腾登山俱乐部显然有八人,假如排除了孙煜,即“我”,那也该有七人才对。
虽然目前与他人死法差异最大的就是戚檐,可是他也并不能将戚檐完全排除在集体自杀的人员名单之外,因为若将这一被海水包裹的世界当作戚檐的世界来看的话,他也同先死的那六人没有区别。
而且这报纸中着重强调了同日自杀一事,说明这阴梦中的死亡日期差异无疑存在偏颇,甚至连他们的死亡先后顺序也是颠倒错乱的。
文侪思索良久,只耐着性子把余下的报纸给啃完了。
然而就在他把报纸整理好准备物归原位以便下次查找时,却不自觉捧着那一大沓玩意仔细端量了好一会儿,他莫名觉得不大对头:“这报纸是不是忒短了些?”
他摸着报纸顶头粗糙的切边,毫不犹豫地伸脚勾来一旁的脏纸篓,将里头或细碎或揉成团状的白纸皆倒去了地上。
那些玩意上头显然有不少黑字,奈何那些墨字皆被切得很细碎,可他没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这一上,便费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捏着比指甲片还小的东西在地上拼凑了半天,这才凑出“院报”二字。
院报?
他适才看的那些个玩意皆出自院报?
这里是医院吗?这登山俱乐部同校园那般也是臆想?
文侪惊恐地环视着这一登山俱乐部,只觉得头晕目眩。他扶住里头的一堵白墙,正强行纠正自己紊乱的呼吸,目光却在那时刺向了被他自己阖紧的窗帘。
自心底迸发的恐惧常常来源于错误认知被揭开的刹那,哪怕它平平无奇。
文侪跌跌撞撞地去将那窗帘扯开,刺目的白光再度迷了他的眼,然而当视线再度聚焦时,只见外头走动着好些身着白大褂的大夫。那些人感受到他的目光,齐刷刷将眼睛冲他转了过来。
工牌在他们的脖颈上晃动着,上边印着——
“黄腾精神病院”。
第85章
恐怕三秒都未及,那些个身着长白褂的大夫已闯入屋中,强扣住他的手,将其压倒于病床之上。一嗔目咧嘴的医生倏地用手掌堵住了他的口鼻,橡胶手套上刺鼻的消毒水薰得他头晕眼花。
“呲呲——”
现在已很少见的粗针头向外滋出顶头药水,那手持注射器的大夫似乎有意要文侪看见,在注射前先贴心给他翻了个身,这才不紧不慢扯开他身上不知何时换上的蓝条纹病号服的袖子,叫他上臂三角肌暴露在湿热的空气当中。
见多了旭日东升里头那些个拿针乱扎人的好大夫,文侪不禁在心底感慨起这回阴梦中的大夫真是难得的贴心,至少没往些奇怪的地方注射。然而还不待他感慨完,那药水已经被输入他的体内了。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愈来愈快的心率霎时叫他胸闷气短。
他的手中途叫人松了开,那一刻他纵然照旧浑身发软,也还是竭力去拔那扎进肉中、且仍在不断下压的注射器。
可他的手被人轻松拍开,落在冰凉的病床上,再无力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