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无限流](244)
黑棺红字样式,写的不是“福”,是“灾”,符纸像是不费钱似的杂乱贴着,上头哪里绕着什么锁链,将棺木缠了几圈的是一条死了的巨蟒。
文侪死死盯着那花色斑驳的蟒身,再瞧一眼周遭那一个个空荡荡的眼,只觉一阵砭骨寒意在四肢百骸里胡乱冲撞。
起灵人见他惊诧便笑:“里头东西不能给活人瞧着,要想抬得动这口棺啊,需得耳不聪,目不明,不能同活人聊,那才能听死人话!”
“所以……你摘了他们的眼球?”
“他们心甘情愿。”
由于蛇身在棺木上分布不均,棺木在地上放不平,索性由那些随棺的伏拜在地,铺成桌子似的,一声不吭地任由那灵柩磨损着他们的脊梁。
文侪不动声色地滚了喉结,问那山羊须:“这里头装的是谁呢?”
起灵人嗤笑一声:“小少爷,人傻是福气!”
“嗳,晚辈受教。”文侪见那群人防得死,一点探棺的机会都不给人留,躁着上楼叫戚檐起床去了。
***
暴雨将整栋宅子都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色调之中,被雨水晕开的灰绿色山林在狂风间剧烈摇晃着,枯枝烂叶四处乱飞,打得门窗砰砰响。
戚檐搭着文侪的肩往楼下走,恰听得午间新闻开头一句“7月24日天气预报……”
眼见楼梯下一人堆着满脸笑候着,俩人自然皆无心去听那天气预报,只还装出副慵懒模样往下走。
分明昨儿还握着把大斧子要砍他们的肉来吃,这会儿那四婆却是一副慈眉善目模样,恭恭敬敬地迎上前来,还没开口,先递来串铛啷响的钥匙。
“二位少爷,今儿要做大扫除,我这头忙不过来,就想着麻烦少爷您帮忙开开门,这一层屋少,不妨事的。”四婆咧嘴笑起来,满脸的皱纹也因此而往上提,本就小的眼被挤得仅剩两条窄缝。
在这般潮湿的天气里做大扫除还真够新鲜。
戚檐瞥了眼那串钥匙,挑起半边眉,随即爽快接了过去,只还笑说:“您客气了,开个锁有什么难?倒是辛苦您了!”
四婆摩挲几下指尖厚厚的黄茧子,便那么笑着往二层去了。
“你又打什么算盘呢?”文侪瞅见他那副笑脸便知道他心里又冒了什么念。
“五把。”戚檐拎起钥匙串在文侪面前左右晃,一副胸有成竹模样,“这一层带锁的房间目前已知的有管家、袁景、四婆的卧室,外加一间书房。这儿可平白无故多出了一把,恐怕一楼还有个隐藏的空间。”
“……你已有头绪了?”
见戚檐点头,文侪利落地将自个儿画的一楼简略版布局图朝他推去,戚檐的食指便在厨房与书房中间点了点,说:
“我先前用步子粗略丈量过,这两屋中间缺了块大概有五步宽的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在那儿了……只是要从什么地方进去还不好说。”
“不过三面墙,都去瞧瞧看便是了。”
文侪话没说完便往外走,他心想,那密室的门比起开在餐厅的正面,显然是藏在书房里要更隐秘些,毕竟从厨房过去也实在有些不可理喻。
在他的判断下,书房里头一面矮木柜被他俩朝旁推开,露出了一扇内陷的小门。钥匙一插,俩人便钻进了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直至戚檐啪一声摁亮了屋内独一盏壁灯。
地面与四方墙皆由水泥砌就,显然同这宅子整体的奢华布置格格不入,文侪谨慎地往内走,眸子里逐渐被其中东西给装满了——
血迹斑斑的水泥地上铺着一张草席,草席上有两大捆粗麻绳;一张瘸腿木桌被摆在角落里,桌上放着一把菜刀,一把匕首,匕首上的血已经干透了。
然而他并没在那些地方停留,径直走向了草席边的两张板凳,上边正放着久违的两张存盘纸。
【日期2004.07.24,想要下回重生于此,请烧纸——薛无平】
“刚刚那新闻念的日期便是7.24吧?那就是今天了……”文侪一边嘟囔,一边将存盘纸连同桌上打火机一并递给戚檐,“这回存盘纸来得怎会这么早?前两回委托都是第四日才出现的。”
“那看来今天要有大事发生。”戚檐笑了笑,倒没接过去,让文侪收着了,“该不会又会从哪儿冒出个疯子追着咱往死里揍吧?或是那四婆晚餐当真要吃肉。”
文侪又瞥了桌上带血的匕首一眼:“谁知道呢……快些出去吧!这屋里空空荡荡没啥线索不说,还总叫人觉着阴恻恻的。”
“怕什么,我保护你嘛。”戚檐又把手臂没分寸地搭上文侪的肩膀,头一歪,两个脑袋便碰在了一块,在这吹阴风的地儿,好生暖和。
“没完没了了是吧……你这脑袋是长歪了还是怎么,动不动往我头上、肩上长?”
文侪凶狠瞪过去,戚檐却乐呵呵地装傻,只顺手将那把匕首握在手中:“唉,带着防身吧,这玩意的柄上还刻着个‘福’字呢,有血淌进去的话岂不是个大红的福了?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吉利。”
“甭废话了,快走!”
“开门喽——”
倏忽间,一片黑暗于俩人面前铺开。
“不是吧,这大中午的,又停电?”戚檐狐疑地扶着门框往外探出一个脑袋。
一片昏暗间,只听得噗呲噗呲的声响,就好似什么东西往液体中反覆戳入。他的眼睛尚未适应那般暗的光线,只能微微眯起眼盯住了位于这小门对面的大办公桌——声音是从那儿传来的。
“是个人么……”戚檐看不大清楚,那里确实背对着他站着个人,只是那“人”的体型好似过于庞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