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无限流](29)
“谁同你说她是医生?”戚檐盯住那像是被鬼上身一般的人,只默默掰开了他的手指,“可别拽我衣服了……昨儿你不亲眼瞧见小玲把我同她一块从诊疗室拖出来了么?你不知道吧,那家夥昨天也不知躲在诊疗室哪个犄角旮旯里,忽然就冒出来了……”
文侪甩甩脑袋,终于将那些过于激烈的情绪强压了下去:“不是,她怎么就是病患,她平日里不都披着白大褂么?”
“……”戚檐盯着文侪细细思忖的模样,忽然就扑哧笑出了声,“大哥,我来这的头一天就看见她偷了人小玲的衣服扮护士了,怎么,你从没碰上过?”
不等文侪说话,戚檐又开口说:“她我还真常碰上,就住我对门那间‘4号病房’,你不会当初和我说的,陪病患睡一间的敬业医生就是她吧?”
文侪微微垂首,将眉皱着往下耷拉几分。
他并非从未碰上喜好假扮医生护士的病患,却从未错认过,唯独荣惠,他不仅知道她的姓名,还确信她是个正儿八经的主治医师,似乎脑海中不断涌进的东西早已自个儿将关于荣惠的所有信息缺口都填补完善了,以至于他没一点办法叫自己寻出个荣惠不是医生的缘由。
文侪赶时间,即便手里头提着这些个杂七杂八的破烂事,却已准备好再度起跑了——他高中时从不同文科老师理论,也是受了这么个效率至上的坏毛病影响。
他叹一口气,这代理人,还当真是没那么好干,再干几回,只怕真要麻烦薛无平把他俩这早死的麻溜送精神病院里去了。
文侪冲着戚檐拍了拍脑袋,无奈叹出一口气:“这阴梦又影响我的意识了……”
“不差这点。”戚檐莞尔。
“孩子……孩子们……太吵啦!安静些吧?”
沙哑的嗓音不合时宜地擦着他二人的耳畔过去,戚檐回身,身后却是一堵灰扑扑的水泥墙。可那好似带着口音的语声分明就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戚檐拍了拍文侪的肩,旋即走向那堵墙。戚檐早已将这病院的布局烂熟于心,这面墙后该没有房间了才对。
他狐疑地将耳朵贴近墙面,冰凉的水泥附上他的肌肤,好似倏忽间融化了,粘腻的触感叫他不由得拧紧了眉心。
没听见声响。果真是在这阴梦呆的时间愈长,愈要胡思乱想。
然而,恰是他扯起嘴角,欲将耳朵拿开时,忽然有一声细弱的响声好似蚯蚓般窜入其耳,震动了他的鼓膜。
“受伤啦——快擦擦血——!”
戚檐猛然往后退几步,他贴在墙面上的那半张脸本笼在角落的昏影之中,这会猝然转向文侪,叫文侪吃了一惊。
戚檐清瘦的侧脸上糊满了粘腻的血,带着浓重腥味的血丝牵在那水泥墙面上,淋漓滴了一地。
他微微愕然,却又很快镇静下来,只一拳头砸在方才那墙面上。
一拳下去,没听见墙中传来什么声音,倒是荣惠笑个不停,一张大咧的嘴像个黑黢黢的无底洞。戚檐瞧着总觉得里边会生出眼睛、鼻子、嘴,甚至一个完整的头颅。
原来我的意识也不清醒了。
戚檐想着,使劲摁了摁太阳穴。
抬眸时,却见荣惠将枯木似的指头伸起一只,指着那漏血的石墙——
“爹、我爹在里面哦!”
第15章
漏水是老建筑物的通病了,这会藏尸间里头便有水滴滴答答砸在那些铁皮箱上的声响。由于良久无人说话,这屋中闷若一口被埋进地里的长木棺材。
文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荣惠,荣惠,她怎么同院长荣贵同姓呢?
仅是巧合,还是,她口中的“爹”正是荣贵?若指的真的是荣贵,那么现在被埋在墙里的,就是他们未曾亲眼一见的院长么?
戚檐见文侪一副气短模样,便用沾了血的手拍在他的后背,将他那白大褂染红一大片,又行若无事般开口问荣惠:“你爸是荣贵?”
“爸、我爸是荣贵!”荣惠始终半张着嘴,让人不知她还有话没话。
“荣贵他现下在这墙里么?”
荣惠闻言扬起嘴角,露出个狞笑,她用力咬着自个的唇,笑声却还是从牙缝里漏了出来。
“说话。”戚檐催促。
“是——他在里头,在里头呢!”
“走吧。”戚檐宕机立断,一把锢住文侪的腕,欲将人往门边拽,“我们懂如何存盘便够了,别在这鬼地方久留了,一会死人从墙里出来了,铁定叫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荣惠……”
“都说了别管她,你怎总对她那般在意?上去后喊一嗓子,小玲自会下来带她走。”
“倒也不是在意,我只怕这会不问清关于荣贵的事,恐怕要遗漏不少消息。”恰这时,文侪听到地下室的门张合的吱呀响,他怕有人来了,便甩开戚檐的手,一溜烟拐出门去,只还给有些发怔的戚檐留下句,“她不像能问出话的样子,改日再聊。一会碰上人,就说捉迷藏,我把你给逮到了。”
***
将要踏上最后几级台阶时,文侪忽然瞥见身后那刚走到缓步台的戚檐正抓着自个儿那红笔记本,埋头狂写什么。文侪愣了一愣,却见戚檐猝然放下笔,只仰首冲盯着他的文侪露出个既温柔又凄凉的笑。
卖惨。
妈的,戚檐又想给他添一个难忘的记忆。
他一句脏话还没骂出口,便看见戚檐唰地滑坐在地,眉头一拧,帮文侪把那脏话给说出了声。
长指被他戳进了发丝,一下又一下地梳理,将向前耷拉的发丝全给理到了后头。那人垂头仔细看着红本子上的字,一句一停,分明也没几个字,却看了不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