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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实况代理人[无限流](331)

作者: 花半拆 阅读记录

柳未:青梅竹马。

问者:在你眼底李策是个怎样的人?

柳未:脑袋有毛病的人。

问者:你知道他饱受PTSD的折磨吗?

柳未:知道,很多时候还是我督促他吃的药。

问者:得知李策自杀的时候,你什么想法?

柳未:祝他走好吧,我看他活着都累。

———

[柳未自述]

我家和李家走得很近,我爸和李策他爸是儿时玩伴,再往前算几辈也都是玩伴。

我和李策的出生时间差了不到一个星期,他大我五天。我小时候很不满意这事,因为我觉得他傻,我聪明,聪明人应该当姐,但是李策他想当哥。我们谁也不服谁,就打架。

我忘了多久以前了,家里人差点给我俩定娃娃亲,可是后来他们每提起一次,我们俩一定会打架,打得两人都头破血流,叫家里人渐渐的不敢再提那茬。

我们关系挺铁的,但关系不算好。

他性格暴躁,我也性格暴躁,所以我俩待一块儿总像是要把整个镇子都给炸了。

之前多亏有素姐和宣哥在中间缓和我俩的关系,我们才勉强能正常交流。

但后来我们又有新的架可吵了,我喜欢素姐,也喜欢宣哥,而李策总会得意地说我是个外人。他说的没错,可是我很是不满,听到这话又要和他打起来。

91年,周家有个老人没了,他家院里吵吵闹闹的,我懒得去看,就坐在自个儿院里荡秋千,秋千其实没什么好玩,但当时我刚和李策吵过一架,我不乐意去找他。

谁料不久有一个胡茬满面的陌生男人抱着李策出来,他手里还牵着素姐。

我看到他们了,我甚至和李策对视了,可我没上前喊人,因为李策没有主动来打招呼。

那天晚上吃饭时,我听到李家有人哭,而爸妈把屋门关紧了,捂住了我的耳朵。

第二天李家门前来了警察,我才知道,素姐和李策不见了。

我当时心脏好似要跳出来了。

警察从他们家问到我们家,或许是为了不沾晦气,我家里人还不待他们问,就都摇了头。不知是谁给我的胆子,我当时瞧着那些个警察说,我看到一个男的带他们走了。

李策爸妈脸上的欣喜我至今还记得,可是,我想不起来那人的长相了,描述不出来,一会儿说是这样,一会儿说是那样。

大人们看我的眼神逐渐由感激期待变作了咬牙切齿和嫌弃、烦躁。

我哭了。

因为害怕、压力和委屈。

几个月后,李策回来了,身上都是泥巴。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变了。

我听了爸妈的话,去医院探病,可是他变得很奇怪,嘴里总说胡话,看着空气聊天,甚至有时候认不得我是谁。他像是眼前罩了层幕布,播的是我看不着的电影。

我不怕,我只觉得他天马行空。

有时候还陪着他说胡话。

后来心理医生觉得这般不利于他的症状恢复,就把我这小孩撵走了。

他们不知道,我每晚都做噩梦,我会梦见那个杀人犯的脸,他牵着素姐的手,血淋淋地站在我床头。

这回的目标是我。

过了不久,李策被送去周家宅子疗养,由于我长期承受高度精神负担,我一面感到恐惧,一面反覆自愧。

那些情感起初很小,经年累月,变得很重,我渐渐地出现了躯体化症状。

我家有点重视名声,不想出现什么诸如女儿是个疯子之类的传言。他们观念封建,怕我来日嫁不出去,所以把我送去宣哥和李策身边,说我们仨都是一样的症状,那儿的心理医生技术很好。

可能是因为我心太粗,直到宣哥入院,我才知道他经受着长时间的家暴。而李策默默承受了宣哥数年的暴力行为这事,我也是在宣哥死后很久才知道。

我想到之前李策向我求助时,我骂他胡乱诬陷人的鄙夷态度。

我因反覆咀嚼此事而痛苦不已。

在宣哥家住的那段日子刀似的扎伤了我。

从那时开始,我的自愧心理越发的严重,我开始呕吐,见到李策便会头晕胃痛,甚至还出现过当场昏倒的情况。

家里人渐渐地不许我和他碰面了,每次回老家都要问一嘴,类似于,阿策,今儿在不在家呀。

看似问候,可是大人们都心知肚明,那是什么个意思。

我很久都没能见到李策,可是不知怎么的,我们竟然开始在网上进行联系。我们分享日常,也相互提醒吃药。他没有说过他的病痛,我亦然。

我们是寻常的、正常的青梅竹马。

大三那年,李策他主动联系了我,问我要不要来宣哥家玩。

我当时的心理已经处于一个比较良好的状态。

我想,我若想得到完全治愈,必须克服那场阴影,所以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再见面,李策成熟了不少,我很高兴能看到他这样的变化。我以为他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直到七月三十号,他疯疯癫癫地将那杀人犯的照片满宅子洒。

看到那早叫时光模糊了的可怖长相,我的脑袋一霎像是撞上了墙壁,闷响、耳鸣、头晕眼花。

我开始呕吐,吐到最后,酸水里带了血。

李策的社长拿刀割腕的时候,我幻想那是我的手骨,他那么一割,好像我也死了。

可是没有,我还活着。

片晌我开始抽搐,摔在地上崴伤了脚。

我被人急忙送下山治疗,躺上担架时嘴里还在冒酸水。

后天,我听说李策跳池死了。

他报复了我,但我祝他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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