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无限流](372)
文侪蹲身去查看,发现每个圈都有标记——【村长家】、【吴大家】、【汪婆子家】、【姚姨家】、【二麻子家】、【邵笔头家】、【湛三爷家】、【散落之物】。
戚檐打量着那八个圈,笑起来:“不用淋雨吹风了,还挺好。”
他顿了顿,又说:“哥,你说这案子倘若真是吴琛和他弟干的,这儿子杀爹,算不算大义灭亲?既然犯罪嫌疑人和被害者都在这儿,那咱们当然得从这儿开始找。”
戚檐径直停在了【吴家】局域,他粗略将地上东西一扫便蹲身将一堆沾满污渍的衣物给捡了起来。
血,不论是大人的裙装还是男孩的童装上都是鲜红的血。
这线索直白,同他们前两局了解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吴大家暴是真的把妻儿都往死里打。
戚檐想着想着,想到他爸,于是摸去了文侪身后。他原是要抱住文侪,伸出手却只扯住了他的衣角。
“做什么?”文侪手里正拿着两罐药瓶瞧,见戚檐不说话,这才去瞅戚檐,“又怎么了?”
“心情不好。”戚檐回答。
文侪问:“吴琛?”
戚檐便答:“我自个儿。”
“少来,快干活去。”
闻言,戚檐什么都不再说,乖乖走了,他这举止反倒叫文侪觉著有些不自在。文侪摸了摸后颈,将手中药罐翻至底下,见上头有警方的标注,一罐是安眠药,一罐是止痛药。
不是什么新鲜线索,文侪将东西放下,转而拿起了一本红塑料皮的笔记本。本子主页写了个有些歪的“翠”字,内页字又大又歪,正确率不算高的拼音比字还多。
文侪勉强修正拼音读下来,这日记里记的主要是翠妈和她儿子的事,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有些句子读来还是有些意味深长。
【日子太苦了,妈要怎么办才好……】
【妈当然知道儿子都舍不得妈走,可妈呆不下去了……】
【笔头说咱家不能这样管孩子,但妈拦不住啊!】
【别恨你爹,没啥过不去!】
【难道没了他,咱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吗?】
乍看去,这些字句不过是翠妈的碎碎念,其中包含的情感除了对吴大家暴的愤恨,便只剩了无可奈何似的妥协,以及对儿子的歉疚。
但很显然,日记中翠妈并非在以个人记录的口吻来写日记,反而更像是在同她的孩子对话,至于是俩儿子中的哪一个,文侪翻到日记最后一页,看见了一句——【你要多劝着你哥他,让他别总和爹对着干】
“看来是在和吴琛他弟说话啊……”文侪呢喃,他合唇想了想,又看向戚檐,“这吴琛和他弟的个性是不是相差很大啊?怎么翠妈净和弟弟讲心事?”
“嗯,差别不小。”戚檐将自个儿已看过一遭的笔记本递过去,“喏,那兄弟俩的日记本。”
文侪速读一通,见其中字迹虽然相似,但语气具有明显区别,吴琛是从前往后写,他弟是从后往前写,中间夹了许多页空白。
那笔记本上并无什么直白明确的信息,单单是些虚无缥缈的景物描写,可光凭那些语句,已能叫人感受到他俩鲜明的风格差异。
吴琛的语句明显要比他弟过激得多,所记录的意象也多是山海、大火、巨浪一类,而那弟弟写的却多是山野的雾,以及渔村的绵绵雨。
“弟弟更细腻,翠妈乐意和他谈话倒也正常。”戚檐说。
见没什么可翻找的了,文侪便将戚檐往旁边的邵笔头家推:“既然翠妈提到他了,便在这‘帮凶’家瞧瞧。”
邵笔头家中摆放的多为教具,初看去会叫人困惑那些个警员为何将这些东西列入可疑的证物中,待戚檐将那儿的证据拨开,那些被遮盖的尖角上的血方露了出来。
“亲爱的,你说这会是谁的血?”戚檐问。
“邵笔头自己的吧。”文侪不假思索,伸手指了角落带血的绷带,“大概是因他总和村里人起争执……或者说,他总受村里人单方面的欺负?”
戚檐觉着邵笔头这儿尽是些从前见过的线索,翻来实在没意思,便环视脚下东西,旋即小跑着到角落里捡了本眼生的册子来看。
那册子里夹着十余张散纸,纸上黑字迹各式各样,红笔写出来的倒皆是相同字迹,不难看出是邵笔头在批改孩子们的作业。学生写的内容各有差异,但多是自己内心的想法与感受,少部分则将老师作为倾诉对象写了封信。
他专门翻出吴琛及他弟的两封信,其中署名戚檐的那封,言辞同样激烈,毫不遮掩地同邵笔头托出了家丑——
【爹他打我俩还打妈,打得我们都流血了还是不肯停手。】
【爹脾气很坏,总是骂妈,声音吵得我睡不着,所以早上来上课才犯困。】
【我讨厌他,还不如死了!】
【我有回撞见妈她在偷偷摸摸收拾东西,她见我来,吓了一大跳,我知道她是想离开爸,我知道这样对,但我舍不得她。于是我抱着她哭了一夜,第二日她就把包袱都给拆了。】
而署名文侪的那一封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我总是想死,跳到河里去,再叫三爷把我的尸捞回来。】
【您说,为什么爹总打我们呢,他为什么讨厌我们呢?】
【哥总说想要杀了爹替妈报仇,可我觉得有点怕,那样咱们还有家吗?】
【妈想走就让妈走吧,她过得太苦了,还不如就像爸一样打我们来泄火!】
“如果两个兄弟中一定存在一个杀人犯的话,目前怎么看都是吴琛他更像杀人犯……”文侪凑过来看了,琢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