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无限流](380)
那东西修得还算结实,手搭上一翻,随即轻松跳了出去,不曾想恰是这时,身侧猛然砍来一把锋刀。
太快了。
戚檐还算镇定,卯足劲便往外乱冲,对于上下山的抉择只犹豫了不至两秒,便毅然决然地往山顶跑——他想躲到湛三爷家去。
那湛三爷宅子大些,且布局稍显复杂,前后门有好几扇,最适合玩追击。
然而,那文侪领跑的本事在这会儿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跟在他后头咬得不知有多紧。
戚檐跑到湛三爷门前时还能听得院内黑狗吠叫,又听里头有脚步声四处响,料想那黑狗这会儿应没拴着,他担心咬着文侪,故而没敢贸然闯入。
他只得一径向上跑,直至跑到山钟边,同文侪玩似的绕着钟打转。
戚檐心里恼着,文侪就在眼前,他竟然只能盯着那把带锈的、割了人指不定要害他得破伤风的丑刀看。他的嘴倒是没闲着,一直试图同文侪沟通,“哥”“大哥”“亲爱的”喊个没完没了。
那双目空洞的人儿显然并不为之动容,只将刀攥得更紧了些,像是怕雨水太滑,叫刀脱了手。
其实戚檐原先并不想往这儿跑的,这山钟安在一个小亭里,只是这小亭不设护栏,他和文侪一个失足便必死无疑。
所以戚檐一方面要顾惜自个儿性命,一方面还要盯着点那想杀他的人儿,防止他往下摔。
雨水将文侪淋透了,鬓角额前的碎发都缀着好些水珠,原先素朴的白衬衫这会儿有一半是肉色。戚檐喜欢文侪,当然对他有欲念,可是这会儿只是皱着眉,轻声问他:
“文侪,你冷不冷?”
戚檐目光敏锐,见面前人的睫毛忽而快速扇了扇,一下便明白文侪的神识短暂回归了一阵。他于是乐呵呵重复念起文侪的名字,那人通身微微发起颤来,在戚檐不断逼近时,竟绕着大钟退开。
他似乎有些清醒了,却还是不能很灵活地控制自己,在戚檐就快攥住他手的那一刹,他握刀的手也跟着抬了起来,刀尖就快冲戚檐捅去。
距离太近,戚檐显然没有能避开的办法,只应激地阖了眼,等待刀子落下。谁料睁眼不见刀,只见文侪一步步后退,脚一滑更朝后跌而去。
他离文侪很近,可还不够近,不容他攥住那坠崖者。
太慢了,文侪坠崖的场面像是在他眼前慢放了似的,慢得他连文侪的口型都给读出来了。
他双腿脱力一般软了下来,膝盖骨重重砸去了地上。
他听见文侪说——
“快走。”
第174章
戚檐愣愣瞧着那人淹进雨雾之中,由于雨势太大,他甚至没能听着半分坠地声响。
他已不知是哭还是笑好。
幸好他不怎么会掉眼泪,也就不容他做选择。
好吧,那就笑吧。
眼下第五日还没过半,距离这一轮结束,满打满算还有2日多。可真凶文侪死了,便意味着不会出现新的杀人犯了吗?
他无法确信。
因而第七日究竟能有多少可用时间还是个谜,只是他们必须在此轮完成,以避免再跨入另一组三局循环,彼时一切记忆清空,且——那将是个无海的世界。
说不心急是假的,戚檐站起身来,水也不拧,泥也不抹,撒开长腿便往山下跑,任风雨堵住耳,蒙住眼,叫他无暇思考文侪的一切。
满山寂静,满山嘈杂。
跑到半途,他忽而停步,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委托纸,拇指压在谜题一上——
【壹、他杀了人,枪却指向我的太阳穴。】
戚檐随意找了一户无院空屋,站到檐下避雨琢磨。
如若之前没有找到吴琛胞弟早夭的线索,他定会将那玩意解释作吴琛替他双胞胎弟弟顶罪,或是遭人冤枉。
可是现在那路显然再走不通。
他好久没这般焦躁了,活像炸药的引线给点着了,他不知那引线有多长,因而每一分一秒都在煎熬。
他深呼吸,尽可能平心静气地去思考这山上还有哪个地方是该搜索却没搜索的。然而记忆像是默片似的一帧帧闪过,答案是几乎每个地方他们都至少踩过两遍。
“还有哪儿……”戚檐烦躁地将额前碎发撩上去,露出他紧锁的两道剑眉。
在他收回手的刹那,脑海里的景象停在了吴家双子的房间里。
“啊……当时我觉着没必要,便叫文侪别去翻的……”戚檐喃喃自语,“我当时为什么觉得没必要?”
戚檐愣了一愣,想到第3局的自己留下的那封视频信和那句“别相信任何人”。
他神识完全清醒前,脚已动了起来,强行驱动那因过度奔跑而疲累不堪的身子。
***
推开吴家门,入眼的依旧是四窜的老鼠,至于那有布幔遮盖的翠妈屋子,里头应该还有一具尸身和一个装着翠妈脑袋的匣子。
可这些都不重要。
戚檐径直走去吴家双子房门前,在手摸上微湿把柄的刹那停了下来。他退开,去竈台上抓了一把刀来,而后才猛然旋开屋门。
一个疯子正坐在里头,循声转过脑袋,对上他的眼。
只见那吴大头发只剩稀疏几根,身上烂衣沾满了水草沙石之类的脏污。他的脸呈现出泡水几日的死白,眼睛却笑弯了,弯得像是一道圆弧。嘴里缺了牙,笑起来露出他嘴中糜烂的组织。
那人咯咯地笑问:“你、你是谁?”
“戚檐。”他冷静地回覆。
“不是!不是!你、你才、才不是我儿子!!!”吴大忽然发起狂,抖着两只手跑来掐他脖颈,一身腐味也跟着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