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傅晏修看向护士,见她有些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
护士长:“…………”汗流浃背了,老板。
她多怕下个月工资少一半。
叩叩——
“护士长,主任进手术室了,我们可以过去。”病房门外的医生探了半个身进来通知道。
护士长:“好,我们这就过去。”
傅晏修见护士长去调病床,手握上床边的护栏:“我可以一起推过去吗?”
护士长早就见识过自家傅总的上心程度,毕竟上次住院也是亲力亲为照顾,她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
陆野刚放下手机,就看见病房门打开,病床被推了出来,他连忙上前,看向傅晏修:“傅老师,现在去做什么?”
“去做骨牵引复位。”傅晏修推着病床,眼神却只落在床上。
直到推入手术室,关上门,目光才慢慢收起。
手术室外陷入短暂的沉默。
两人并排站着,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野其实想说些什么,只是他看见傅晏修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安排,毕竟又不是谁都跟宋鹤眠一样那么好哄,给点好吃的,买点好玩的就能开心了。
“那个,傅老师,我已经给小眠爸妈都打电话了,他们正赶过来。”
“好。”
“你也不要太担心,这家伙从小就不爱哭,皮实肉厚,以前读小学的时候都敢跟高年级霸凌学生打架,个子都还没人家高,吵都要吵赢对方。”
“啊——”
刚说完,手术室内突然传来一声哽咽的痛呼声,尾音甚至带着痛苦的颤抖,徒然刺穿玻璃。
是宋鹤眠在哭。
……很疼吗?
不是说不会很疼的吗?
傅晏修眼神忽的变了,他后背瞬间绷紧,快步走到手术室,视线紧紧地盯着什么都看不见的手术室门,身侧的手攥成拳,下颌线紧绷成线。
陆野:“……”啧,他这该死的嘴啊。
而这样的痛苦声断断续续传了出来,非常折磨人。
傅晏修眼眶微红紧紧凝视着门,又往前走了一步,鞋头已经碰到了门,他站着没动,埋藏在深处的记忆仿佛在门内痛苦的抽泣声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是他癌症晚期的母亲躺在病床上,最终因疼痛熬不过去的画面。
——晏修,你一定要记住,爱人是一件需要有责任的事,不要像傅毓辉一样,婚前一个样,婚后一个样。不要轻易对人说爱,说了就得负责任。
——虽然妈妈有一段失败的婚姻,但妈妈不后悔有了你,妈妈很感谢有你的出现。
——晏修,妈妈也很舍不得你,毕竟还没机会看你结婚生子。
——不过也没关系,妈妈只希望我的晏修可以开心快乐,以后有了记得跟妈妈说一声。
——晏修,妈妈可能要撑不住了。
母亲每一声发出的痛苦,都撞上了门内此时因疼痛难耐的哭声,他帮不了,进不去,只能看着,听着。
与此同时,脑海里闪现出最憎恶的人的面孔。
……都是他。
全都是因为他。
过了会,手术室里的哭喊陡然变了调,尾音像被刀斩断般戛然而止,像是疼到难以隐忍的程度导致无法出声。
又或者是疼晕过去所以没声音了。
傅晏修身体徒然僵住。
戛然而止的哭声像引信,瞬间烧断了他最后一根理智的弦。
骤然间,
“砰”的一声。
拳头狠狠砸向手术室门的动静回荡在走廊,硬生生将铝合金门砸了道凹陷,原本冷静理智的人因情绪堆积崩溃而瞬间失了控,眼眶染上血丝。
陆野瞪大眼,立刻冲上前抱住傅晏修:“傅老师傅老师傅老师,冷静!!小眠还在里面,你做什么!”
傅晏修被身后的体格牵制着,胸膛上下起伏,垂放在身侧的手骨节发红,撞击硬物的钝痛似乎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些许。
他紧紧盯着手术室门,胸腔里的心跳频率几乎快撑破心脏,喉咙艰难挤出几个字:“……他怎么没声音了?”
陆野哪里会想到傅晏修突然这样,赶紧安抚:“应该是打了麻醉,傅老师,你先别急,这样会影响——”
“可他突然没声音的。”傅晏修缓缓转过头,看向陆野。
陆野径直撞入对上通红的双眸,脑袋‘嗡’的一响,嘶,傅老师竟然哭了。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他不会哄年上男的。
他还没说话,突然就被揪起衣领,目光再次对上对方眼里痛苦到极致的情绪,紧接着落下的声音砸得他头晕目眩。
“怎么没声音了……小眠怎么没声音了!!!!!”
暗哑且歇斯底里的声线回荡在走廊上,声音颤抖,传递出再也绷不住的极其强烈难过的情绪。
陆野愣怔哑然,任由着被拽拎,一时间,他所有玩笑心思荡然无存,因为在傅晏修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感。
不是,至于吗?
是啊,至于吗?
那么喜欢宋鹤眠吗,听到他哭不行,听不到他哭更不行。
爱情是那么离谱的东西吗?
“怎么了?”
傅承钧刚处理完赶到医院,就看见他大哥揪着陆野的衣领,他眼神一沉,快步跑过去,伸出手阻拦:“这是做什么?大哥,冷静点。”
傅晏修被拉开手,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神情有些魂不守舍。
陆野忽地被松开衣领,松了口:“哦,没事,我很理解傅老师你的心情。”说着看向傅承钧:“小眠在做骨牵引,他可能听到小眠在哭有些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