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弄不过他(126)
隔着门镜,注意到他也看过来,那男生很快低下头,挪开了视线。
蒋寄野皱了下眉毛,他想起方才医生所说的,这人不肯打电话告诉家里。似乎和父母关系不好,报警也说要再考虑考虑,一副软趴趴的性子,估计平时没少被这么欺负。
这时,邢岳麓从后面拍他的肩膀:“走了,活雷锋,我妈打电话说马上家里开饭了。”
算了,救得了一时,还能救得一辈子,蒋寄野跟着邢岳麓走了。
输液间里。小护士拿着镊子在薄悬手上擦药棉,这个手背血管明显得很好扎。她回头看了看,说:“咦,送你来的那两个人走了啊。”
薄悬看着门镜后空空的走廊,点点头。
没给他留联系方式,没问他叫什么,也没准备要回医药费,萍水相逢一场,以后应当也不会再见了。
小护士打量着薄悬年纪不大,穿着一中的校服。还是个学生。擦干净的脸上乖乖的。
扎完了针,她主动说:“输液要到晚上八点哦,你可以睡一觉,给家里人或者朋友打个电话过来陪陪你。”
薄悬摇了摇头。
小护士体贴道:“如果不好意思我们也可以帮忙代劳。”
薄悬嘶哑着声音歉意地笑了下:“不用了。”
他爸妈就算在家,也不会来的,他也没有关系好到愿意来陪他的朋友。
小护士眼神近乎怜悯了,贴心地说:“如果需要吃饭,或者上厕所,你就喊我们,我们这有男护工,晚上也在的。”
薄悬说:“谢谢。”
小护士:“客气啦,你应该谢谢刚才那两个人的。”
第71章
输液管流进血管的药水是冰凉的, 社区医院的长椅硬得能硌断人的骨头。
薄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他体力一直很差劲,没吃饭, 挨了顿打, 又累又饿, 浑身疲乏,大晚上医院没旁人, 在消毒水气味的安静的包裹下, 他靠着椅子眯了一会。
这个‘一会’只是他的体感, 事实上他应该睡了很久。
薄悬睡梦中感到有人在动他的输液针头,睁开眼, 面前站了个人。
“你醒了啊。”已经回家吃完一顿饭、去而复返的蒋寄野看着他, 一脸的“这你竟然都能睡得着。”
薄悬呆呆嗯了一声,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回来了。
蒋寄野神情复杂, 无言地伸手比划了一下:“刚才第一瓶水输完了,我来的时候血都回到这了,护士换班吃饭去了, 我刚给你换了药水,你睡得倒挺香的,醒的也挺是时候。”
薄悬抬头去看, 一共开了三瓶药, 针头已经换到了最后一瓶。
他呐呐地说:“是吗,谢谢你, 我刚刚太困了。”
“谢就免了。”蒋寄野在他身边坐下,“要怪就怪这家医院没人性,给病人安排长椅,连个毛毯都不给——哪天睡死了一个也没人知道, 咳,我没说你。”
薄悬张了张嘴,想说没关系,顺便附和一下他的冷笑话,关键时刻却接不上来话了。
他其实不算笨嘴拙舌的人,他和陆诗云一样牙尖嘴利,言辞往往一针见血,有时候同学会笑着评价说陆宣你嘴巴好毒,他初高中很多次在国旗下演讲,丝毫没有过怯场,但是这一刻他好像真的不会说话了。
好在蒋寄野只是有感而发,并没有想要得到他的回应。
“给你。”蒋寄野伸手递过来一个小袋子。
猜测薄悬没吃饭,从门口便利店随便的,一个加热过的三明治和一杯热豆浆。薄悬吃过了也没关系,蒋寄野近两年长身体,饭量大,吃完转头饿,这两口东西还不够他塞牙缝的,绝对浪费不了。
一样饿得快的年级,薄悬整个下午及晚上没吃饭,胃部发酸,感觉在消化自己。他接过来拿在手里,咽了口唾沫,打开三明治咬了一口,才想起来说:“谢谢。”
蒋寄野一点不意外他的反应。属复读机的,只会这一句。
“我外婆家住在后面翠园,她住七栋。你也是翠园的?你住哪一栋。”
薄悬:“二十一。”
蒋寄野回忆了下,很不幸他不常来翠园:“是吗,没印象了。”
就是你天天带着狗会经过的最西侧的那一栋,薄悬吃着三明治,默默地想道,不过蒋寄野每次遛狗估计能走完小半个翠园,其余那些房子在他眼里是一样的。
“你被人打了?”蒋寄野打量着问。
薄悬没料到他问得如此直接,呆了一下,看着他。
蒋寄野的长相和他是截然相反的类型,浓眉,深眼窝,鼻梁直挺,薄唇,灯下俊美得有些发邪了。尤其他的眉宇总有股股淡淡的不耐烦,那种睥睨,好像除了他普天之下全是傻子,是和他家狗一样的神经质,他出类拔萃,身处其中,英明得饱受困扰。
“一看就知道了。”蒋寄野一哂。这人一副傻样,像头呆鹅,怪好玩,但是当面笑又有些地狱了。
他努力挤出来了个忧愁的表情,心里冒出个可能,眉头真情实感地一皱:“等会儿,在家里小区被打——打人的该不会就是你爸妈吧。”
薄悬:“不是,是……学校里的同学。”
十岁以前,陆成才挨完陆诗云的骂,总会找借口打他撒气,念叨棍棒底下出孝子,陆诗云冷眼看着,也不阻拦。
这两年他长大了,年年拿学校第一名,陆成才开始转变态度,摆出一副父慈子孝的嘴脸,亲热地说果然是我的种,跟我一样聪明。
一听是同学,蒋寄野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这年代还不流行霸凌一词,但是已经隐约意识到此类行为的毒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