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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疾难愈(121)

作者: 泉起 阅读记录

宣赢深深吸了一口气:“浅紫色,白色。”

“知道啦。”赵林雁叮嘱,“晚上早点回来哈。”

挂断电话,宣赢思路被扰,盯着那只瓷碗,也没了继续的兴致。

嘴里有点苦涩,到舌尖又逐渐淡化,宣赢想,人还真是种奇妙的物种,无论往日再恨再怨,使劲儿逼自己一把,就能佯装无事地忍下来。

头脑清醒的时候宣赢总会进行一番复盘,发现很多事情的发展规律极其相似——大多不公平、难以释怀的芥蒂,都会被时间带走。

新伤会变旧疤,隔阂会变成‘过去的那点小事’,大家一笑而过,该如何生活还如何生活,环境不会变,人也不会变,血脉里的那点亲情不该被‘过去的那点小事’而影响。

他们开心了,如意了,以前在他们眼里根本不重要了,是啊,人总得活着,眼睛也必须向前看。

以前的宣赢用态度跟所有人对抗,告诉他们自己过不去,如今他忍了退了,所以大家接纳他或者说原谅他以前的无理取闹,亲昵地拉着他一起向前走。

但是宣赢很清楚,心里仍有一大片空缺,那里面是泥泞是血水,只不过他现在转身背对,倒着走,努力忽视着跨越,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好受一些。

他也会用对宣文林的思念来充当勇气,每想一下,心里的苦就浅一份,也抽出一份坚强来这么劝自己——也罢,宣文林深爱赵林雁,夫妻之路未走一半,他赴黄泉把人家抛下,总归是他对不起她。

晚间沈休临时前来探望,门口偶遇杨如晤,二人便一起上楼。

看着这俩人,宣赢短暂地为自己默哀一把,他好像被困在了某个地方,哪儿逃不了沈休的眼线。

程愿是不跟他了,但天星工作室童敬舟知他底细,沈休很早就派人给童敬舟传过话,务必小心‘伺候’老板,到了贺家,杨如晤是他好友,若有异常这俩一定会背着他互相通气。

宣赢搞不明白,前段时间他一身暧昧吻痕被沈休发现,沈休当下态度算不上赞同,言辞之间也对杨如晤颇为不满,然而眼下二人之间看着跟以前一样和睦,气质相似,风格也相似,好一对狐朋狗友。

“你弟弟骂人呢。”杨如晤对沈休说。

沈休看他一眼,略带深意地笑一下,走到宣赢身边:“最近怎么样?”

宣赢仰靠在椅子上:“问你好兄弟,我天天跟他见,我什么样,他还不知道?”

杨如晤代为回答:“挺好的,没骂人没打人。”

宣赢确实没打人,只不过瞧着沈休很想打人,他眸光凛凛,绕着这俩人打转,转身交代一句话:“任玥过两天回来,记得回家吃饭。”

听着挺正常的一句话,宣赢却猛然站起,连忙拦住正准备离开的沈休:“你怎么不早说?你就这么走了?”

沈休看看紧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双手,轻抬下巴:“省的你俩瞧我碍眼,走了。”

“不是!”宣赢手顿在半空,扬声追问沈休,“我怎么办呀?我可惹不起她!”

“你多能耐,谁能惹得起你。”沈休头也没回,就跟他摆摆手。

杨如晤站在宣赢身后,这人无论心里面上都藏不住事,就从他与沈休这寥寥几句里,杨如晤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思。

继而他若有所思地眯了下眼,想到了贺此勤订婚宴上,那双十指交叉的手。

当宣赢回头时就撞进了这双幽深的眼睛里,心跳没出息地漏跳了一拍,本想嘴硬损一句,怎料杨如晤什么都没说,抬下手,示意下楼回家。

住在贺家期间,因与杨如晤工作地址相近,基本上他们每天同进同出,宣赢为此很是疑惑,近期杨如晤不光出差少了,连周五探亲日也改了,跟他一样,天天住贺家。

路上,宣赢问:“你把玲珑阁卖了?”

杨如晤目视前方:“没啊,怎么这么问?”

宣赢没回答,也不敢直接把心里话问出来。

这些天来回来去地想了很多,琢磨跟赵林雁如何正常相处,有时还会考虑一下要不要找个茬再凑贺此勤一顿,但是一到晚上回了房间,这些想法统统停下,脑子里就只剩一个人了。

宣赢知道自己嘴再硬,脸再沉,心里总惦记杨如晤,想他在对面干嘛,有没有熬夜阅卷。

这些思念无法用简单的‘放不下’就能概括,说放不下还是轻了,偶尔半夜惊醒,深感孤立无援时,宣赢也不是没想过,不管不顾地去敲开杨如晤的房门,示个弱卖个乖,在他这里躲一躲。

然而贺家屋檐下乱七八糟的关系应付起来已然竭尽全力,宣赢努力维持理智,不敢有半分松懈松懈。

说的高尚点,一为杨如晤,二为贺家。

一个是多年不见的亲儿子,一个是侍奉多年胜似亲子的杨如晤,若是哪天他与杨如晤之间的关系发生变动,贺家可就彻底全乱套了。

他尚有退步空间,无非毁诺,对不起生父一回,重回沈园那座福乐窝当他的三少爷,可是杨如晤不一样,他面对的是实打实对他有恩的两位长辈。

因为所有的想法都是宣赢以个人角度来做的抉择,所以免不了会对杨如晤产生愧疚,不过怪就怪在杨如晤并没有时时刻刻地咄咄逼人,类似堵他在卫生间强吻的事再没发生过,他光明磊落,端方从容,表现的似乎已经放下一切,回归最原来的模样,以兄长身份对他关照。

但在日常相处里,偶然相碰,偶然一个眼神的对视,无论杨如晤表面如何沉稳,宣赢仍然能从那双清冷的眼里窥探到几分他看不懂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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