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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疾难愈(144)

作者: 泉起 阅读记录

他将车停到门外,灰色的院门紧闭,看不到里面的光景。

“杨律什么时候也学会撒泼了,连环call可不是你的风格。”沈休凉凉道,“什么事啊?”

杨如晤抽了只烟出来,也不点燃,就在指尖捏着,语气同样带着凉意:“沈总躲我呢?做什么亏心事了?”

沈休依然镇定,他直言道:“原本过了今天打算接待你的,按照现在的时间,看来你们家还没闹起来,或者,你还没回家,对吗?”

杨如晤捻着香烟:“你可以再抻一会儿。”

双方都明白对方在等什么,他们短暂地沉默了片刻,杨如晤罕见地沉不住气。

“旁人瞧着你对宣赢跟亲兄弟没两样,吃穿住行样样周到。”杨如晤嗓音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但你明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也明知道宣赢的病情经不起刺激,你还能这么游刃有余地耗着,沈休,你什么意思啊?”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了几秒,随后沈休跟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最后他敛笑沉声道:“杨如晤,你一声不吭拐走了我弟弟,一个交代都不给我,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兴师问罪。”

杨如晤意义不明地笑了声,不做回应。

通话气氛剑拔弩张起来,遥想相识那年,二人都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一起闹过疯过,因为性格相投,即便多年不见,也将友谊延续到了现在。

因为彼此互知底细,二人不屑用争吵的方式来证明什么,他们之间似乎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赌谁肯先低头。

时间在快速地流逝,杨如晤手里的那根烟变得潮湿,不知多久过去,这次换成了沈休先开口。

第一个问题,他问:“如晤,你负得起责吗?”

杨如晤想起,宣赢也曾问过这个问题,他与过去的回答一致,说:“我负得起。”

第二个问题,沈休问:“如果他跟贺家你必须选择一个的话,你选谁?”

杨如晤抬起眼,盯着前方的灰色院门,良久地沉默了下来。

“记得我们在国外合租的时候,你很少提自己的父母,”沈休说,“聊起家人,你总是会提跟贺成栋有关的。”

“那会儿赵林雁应该已经嫁到你们家了,因为你叫的是叔母,我丝毫不知道你敬爱的叔母是宣赢的母亲,也不知道,原来我们还有这样的缘分。”

“我们相交的年头不少,你知道我的底线,”说到这里,沈休顿了一下,而后缓缓地说,“我也知道你的卑劣,如晤,如果你今晚把宣赢安然无恙地送回到沈园,我还认你这个朋友,如果不送,我还是那个问题,贺家与他,你选哪个?”

杨如晤打开车门,下车后反手重重关上车门:“告诉我必须选择的理由。”

沈休不过多为难,终于告诉他想听的东西:“八月二十七号是宣赢奶奶下葬的日子。”

杨如晤闻言浅浅地松了一口气,然而沈休下一句话,又将他情绪挑了起来。

“是不是以为还好?”沈休笑道,“杨如晤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聊到现在,家里是何情况尚未可知,那支烟在杨如晤手里折成了几截,他说:“我曾见过任玥几面,宣赢偶尔会给她打电话,虽然我跟她没有互加好友,不过我记得她手机号码,任玥应该比你好说话,沈休,你好好考虑考虑,是痛快地告诉我,还是让我找她聊。”

沈休轻笑,说无妨。

双方再次沉默下来,待他晾足了杨如晤,才再次开口:“宣赢十四岁那年赵林雁远走他乡嫁给贺成栋,徐秀英在他十六岁时去世。”

一丝微妙的凉意在杨如晤鬓边快速地掠过,他皱了下眉,只听沈休又说:“我接他到沈家那年,他还没过二十岁生日。”

“如晤,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无父无母没有家人没有依靠,你猜中间这两年多,他一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周围树叶晃动,杨如晤突然闭了下眼,脑海里浮现起宣赢的眼神,麻木挣扎,待他回过神,沈休已然挂断了电话。

杨如晤自知沈休说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了,事关隐私,沈休绝不会多言。

他把烟扔到一边,进入欢喜园。

“你怎么才回来?”赵林雁笑吟吟地催道,“等你半天了,你坐这里。”

客厅里的场景与想象的不太一样,没有不合,没有争吵,反而还很温馨。

客厅布置了很多装饰,整体是夜空蓝的颜色,气球、彩带,还有一只与宣赢等高的立牌,不知是赵林雁哪天偷拍的,宣赢靠着室内楼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杨如晤今晚穿的也是件深蓝色衬衣,跟室内的装饰好似一个色系,他被推坐在宣赢旁边,一家人的位置与用餐时一样,只不过今晚贺成栋没有坐主位。

面前是一只十多寸的蛋糕,不夸张不奢华,赵林雁亲手做的,图案精致且格外温馨。

杨如晤一直盯着蛋糕,难得没跟与宣赢对视。

“好了,现在人齐了。”赵林雁双手合十,扬声交代冯姨,“帮我们把灯关一下吧。”

室内所有的灯光应声熄灭,赵林雁帮忙点燃宣赢面前的蛋糕,上面插的不是常见的数字蜡烛,而是一顶皇冠蜡烛,渐变蓝色。

火苗泛着淡淡的青色,在黑暗里晃亮了所有人的眼,杨如晤就在晦暗不清的光线里,把目光投向了宣赢。

他们瞬间对视上,宣赢眼神明亮,皮肤在火苗的照耀下泛着柔和的色彩,他对杨如晤粲然一笑,随后移开目光,专注地去看那只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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