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难愈(224)
他需要时间来搞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然后亲手将它们一一补全。
或许在别人眼中没有任何意义,可宣赢本就偏执地喜欢没有意义的东西,他不要永远在杨如晤的手心里躲避风雨,他要去闯去看,他不后悔暂时离开的行为,他要在杨如晤的爱里再任性一回或者为自己努力一次。
那一天总会出现,他一定会把自己的缺憾补全,完完整整地重回杨如晤身边,以互相支持互相保护的姿态。
实际上这些看似理智的背后是严重的戒断反应,离开杨如晤没几天,宣赢再次开始历经严重的失眠。
不过与以往不同,许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暴躁很快熄灭下来,宣赢学会了不勉强自己,睡不着就不睡,坐在窗边看夜景,或者打扫房间,反正不会再让自己一直陷在挤压的情绪里。
冬至这天宣赢第一次缺席了沈园家宴,因离开之前与家人做过沟通,家宴这天也无人来唤宣赢归家。
临近傍晚时,沈休打来一通电话,简单聊过几句,便知会宣赢晚些会交代人送些东西过来,也算他隔空参加了家宴。
宣赢既然铁了心要独自生活一段时间,这次离开身边没带任何人,日常生活全都自己动手,原本要拒绝沈休,但话刚到嘴边,就听见任玥阴恻恻地恐吓,你想半夜看到我出现在你床头吗?
宣赢无言以对,只得从命。
到了晚上,程愿拎着食盒摁响了宣赢的门铃。
“怎么是你?”宣赢惊喜道。
程愿弯起眉眼,正待说话,身子忽然一歪,被人挤到了一旁,傅序南靠在另外门边:“还有我。”
一丝丝欣慰与戏谑从宣赢眼中流露出来,他热情地将二人迎入客厅。
二人一进门便大吃一惊,这栋房子面积属实不算大,但一个人住怎么也够了,然而客厅里与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打眼一看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我.....前阵子懒,没收拾呢。”宣赢将沙发上的毛毯扔在一边,“坐这边。”
“还行,乱中有序,”傅序南指指那张占据了客厅三分之一的工作台,“在做手工?”
老本行不能丢,工作台上乱七八糟一大堆,除了这些宣赢也在自学摄影,有时候人也挺奇怪,极其容易次序颠倒,就如宣赢,还没学几天,入门都算不上,摄影的东西便置办了一架子。
“瞎玩,消磨时间,”宣赢说,“反正没什么事做。”
程愿坐他对面,无声地笑了笑,也不过问太多,示意他打开食盒。
“任总亲自做的。”程愿说,“快吃。”
宣赢眼睛一下子就酸了,走之前任寒曾强烈反对他的决定,除了断腿威胁外还伤心地下达通知,若敢走以后便不要喊他妈,可是她再一次包容了他的任性,默默地用母亲的慈爱支持他的一切。
宣赢将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傅序南摆弄着手机,偶尔低头点几下,饱餐过后,宣赢将一扫而光的餐盒放好,再去看程愿时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年底了,你是不是要回英国了?”
傅序南一顿,扭头看向程愿。
“嗯,两周之后,已经跟沈总说了。”
远处山景映在客厅一侧巨大的玻璃墙上,橘黄色的灯光烘暖了每个人的脸,程愿微微垂头,轻声补充:“英国那边拓展了新业务,可能要..在那边久留。”
宣赢一愣,忙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愿看向他,斩钉截铁三个字:“不知道。”
宣赢听得莫名一惊,但程愿的脸色却带着一股语焉不详,似是若有所指,不消几秒钟,宣赢那根敏锐的神经动了动,侧目看向了傅序南。
好巧不巧,傅序南也看了不过来,二人对视上,宣赢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傅序南竟对他发了难:“宣赢,滋味不好受吧?”
“什么?”宣赢问。
傅序南双腿并拢,一手随意搭在腿上:“好朋友要走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心里不好受吧。”
这厮说话强调像极了某个人,话不明白说,惯会阴阳怪气。
宣赢也没好气:“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傅序南嗤道,“你们两个真可惜了,一个让杨如晤截了胡,一个让我死缠烂打,要不是我俩,你跟程愿没准儿真能成了呢。”
程愿沉声警告:“傅序南!”
“听得到,”傅序南一动未动,“一个不知归期,藏在山里不问世事,一个不知道,去异国他乡自我奋斗,合着我跟杨律都活该被人耍。”
一句话跟刀子似的插进宣赢心口,反观程愿,也是一脸苍白。
“宣赢,我得跟你道个歉,”傅序南将手机放到茶几上,“刚才我给杨如晤发了几张照片,他一个字都没回复,我再发的时候,发现他拉黑我了。”
桌面上的手机屏幕长亮,对话框停留在杨如晤的界面中,几张照片均是客厅内的环境,其中有两张拍到了他的侧影。
最后一张照片是他吃饭的画面,一口气夹了两块虾肉正在往嘴里送,但是对方压根没收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出现在了这张照片旁边。
“杨律走南闯北,办过的事儿多,见过的人也多,”傅序南把手机抽回来,“想跟他好的人不在少数,宣赢,大家都是男人,我们都知道感情单单靠信任是维持不住的,你到底有多大的底气,能扔下杨如晤不闻不问,真不怕有一天他跟别人好了?”
宣赢没有反驳的立场,他人已然离开,说再多终究无法改变已然发生的事情。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毕竟杨律洁身自好,不喜欢搞那套复杂的暧昧关系,”傅序南站起身,不知在点谁,“可我不一样,没人陪着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