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难愈(45)
杨如晤看了一眼,驱车离开了医院。
抵达贺家,欢喜园内风平浪静,浑然没有因为一场兄弟争执的事情而产生任何风波。
杨如晤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把在副驾的小灰拿了起来。
一截隐藏式的拉链在小灰的后背,杨如晤捏了捏小灰的身子,费力地拉开拉锁,里面塞的棉絮冒出来,杨如晤手指往里探去,从里面捏出一只曲别针。
这只曲别针被人特意藏进去,其中一头磨的十分尖锐,杨如晤用指腹在上蹭了下,开窗给抛了出去。
将小灰重新装好,杨如晤抽了一支烟出来,并未点燃,就单纯地夹在指间看,大约五分钟后,若这支烟点燃也燃到了尽头,他把烟放回去,下车进了家门。
贺此勤挨了好一顿揍,脸上淤青未消,参加珠宝巡展的事也就此作罢,杨如晤进门时他正好下楼,见状连忙跑到杨如晤跟前。
他先是往杨如晤身后看了一眼,随后问:“他呢?”
杨如晤看了他几秒,反问:“他是谁?”
贺此勤皱眉:“宣赢呢?”
杨如晤脱下外套,挂在臂间,兴致十足地又问:“宣赢是谁?”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贺此勤动动唇,常年与杨如晤相处的经验告诉他,现在最好别顶嘴。
“我.....”贺此勤在杨如晤的目光下开口,“我....我哥呢?”
“在医院。”
贺此勤猛然抬头,一张俊脸异常诧异:“他碰瓷是不是?我就还了他一下,他就进医院了?”
杨如晤嗯一声:“有点低血糖。”
贺此勤不解道:“他小时候也没低血糖的毛病啊。”
杨如晤有感而发:“人都会长大,所以一切都会变。”
贺此勤听得糊涂,杨如晤忽然又笑:“没准儿是被你气的。”
谈话不久,赵林雁下楼过来,一张昳丽的脸上带着疲倦,看来一宿未曾安眠。
她说给宣赢打过好几通电话,宣赢一直不接,杨如晤沉吟几秒,还是那番说辞,低血糖,在医院,最后交代一句:“他养父母那边已经有人过去了,宣赢近期应该不回来了。”
赵林雁潸然泪下:“他还会回来吗?”
“您呢?”杨如晤问,“您想他回来吗?”
赵林雁频频点头:“我想的,我知道这么多年是我们亏欠他,他出完气,能不能...原谅我?”
宣赢那张悲喜交加的眼睛蓦然出现在脑海,杨如晤定住,皱了皱眉,想说关于原谅这事,可能不容易。
“我跟沈休交好,会关注宣赢的情况。”杨如晤又问,“宣赢父亲...是?”
杨如晤一边问一边把目光在母子二人身上巡视一圈,贺此勤低下头,赵林雁也陷入沉默,杨如晤心领神会,便不再多问。
在沙发坐下时,脚边一块点心残渣引起杨如晤注意,落在桌角处,许是冯姨清理时没注意,昨晚一对亲兄弟大动干戈,砸了茶具,那碟玫瑰山药糕也成了泄愤之灰。
杨如晤抽了张纸巾弯腰拭去,未做久留,说律所有事便离开了欢喜园。
下午两点,宣赢被抽走一管血,刚刚躺下喘口气,有人敲响房门来探望。
“您好,我是杨律的助理,”来人一身职业西装,笑容青春活力,俨然一位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我叫祝词,这是杨律带给您的。”
一只正方形奶黄色小纸盒,隔着缝隙透出几分清淡的香气,宣赢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盒玫瑰山药糕。
细看跟赵林雁做的不太像,朴闲栖雁用的糕点模具很精致,印花清晰边缘紧实,这份表面刻花略显粗糙,却多了一份朴闲栖雁没有的随和之感。
好比速冻水饺,永远比不上手工水饺有味道一样。
“还有这个。”樊词从衣兜里掏出小灰,连同一张卡片一起递给他。
宣赢拿住小灰的瞬间就摸出了不对劲,里面的东西没了,他并未多问,把小灰放在枕边,打开那张卡片。
白色卡纸,黑色笔迹,上面写了两行字:
「说来也巧,朴闲栖雁菜品繁多,唯有这道玫瑰山药糕出自我手,单独做你一份,不宜久放,尽早吃完。」
「另:祝早日出院。杨如晤」
【疾】
第24章
一周之后,宣赢被接回沈园,正式开始了修养生活。
出院时阮扬调配了用药,适应新药期间种种不适难免频繁出现,宣赢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手麻脚麻舌头麻,感受着药物作用同时,心里把阮扬骂了又骂。
宣赢身上有很多神奇的地方,也或许是吃过太过药品的原因,每次换药之后,在经过难熬的过渡期,他便能与药物副作业相安无事地共存。
他不知道阮扬新给配的到底是几种药,用了最大的感触便是无力感很重,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均有一种飘飘乎的感觉,但总体来说竟然是舒服大于难受。
偌大的沈园与天星的地下一层成了宣赢经常停留的地方,他喜好多变,近年钟爱买石头,全家人也知他喜好,无论谁出差,看见上乘料子,必会买来送他。
地下一层已经攒了好多玉石,很久之前宣赢把这里装修成了一间雕刻手工艺品设备齐全的工作间,除了吃饭睡觉,大多时间就这里刻小玩意儿。
沈休只是禁止宣赢出沈园,在沈园之内宣赢还是自由的,在工作间待累了就出来散步,喂喂锦鲤晒晒太阳。
沈休偶尔得闲也会在天星坐坐,宣赢就玩笑问他是不是来探监的,沈休看他心情不错,说让他好好表现,争取早日特赦。
家庭医生会时常来看他的状态,宣赢一概配合,有时还会跟医生聊聊天,笑称自己情绪平和到能立即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