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难愈(49)
齐怀湘没料到宣赢竟然会问这么详细,本欲要说愿意,刚张开嘴,又迟疑住了。
宣赢随手拿了支小毛刷冲他一点:“知道了,人挺大个姑娘,你也不小了,总麻烦她不合适。”
齐怀湘被人看破心思,脸上浮起点幼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宣赢转了下座椅,交代程愿在附近租间房子,大小无所谓,要求必须有阳光。程愿办事神速,两个小时后回来把齐怀湘带走签了合同。
住处安顿好,等齐怀湘回来宣赢又问了他对于字画修复的心得,本意是考察齐怀湘水平,几个小时聊下来,宣赢心道这徒弟收的不亏。
齐怀湘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完全没有那种瑟缩,从修复前期的准备工作到结束,他交代的事无巨细,最后不好意思地说,对于颜色调配这部分有些生疏。
“之前那位老师傅没教你怎么调色?”宣赢问。
齐怀湘说:“教过,但是....颜料太贵,我怕弄毁了,每次都让师傅做。”
古籍修复中难免碰到褪色或者有污渍的地方,有时会有需要全上色的字画,这些古籍往往珍贵异常或意义重大,所用颜料必定有所考究。
二楼很宽敞,一张工作台很快搭好,宣赢取来自己收来的一幅寒雪梅花,连带着老陶那本被虫子啃了百八十回的医术古籍给了齐怀湘。
“先修这副梅花。”宣赢说,“工具随便用,大胆修,这幅图是我的,弄坏了我可以补救,等你修复完给我看。”
齐怀湘指指那一小包不明物体:“那这个呢...”
宣赢往桌边一靠:“这个是大客户的,弄坏了我把你卖了赔人家。”
齐怀湘露出整整齐齐几个牙,笑的朝气十足,轻轻地说了声:“谢谢老师。”
宣赢没说话,目光悠远而缥缈,细细看了齐怀湘许久,转过身淡淡地笑了声。
齐怀湘进入工作状态很快,人也细致,光是扫画上的霉斑这步就让宣赢看的直犯困,几个小时下来除了上厕所就踏踏实实地站在桌边干活。
中午程愿送来午饭,用过之后齐怀湘也没休息的意思,宣赢工作台在他斜对面,就这么看了他大半晌。
下午刚过四点,童敬舟上来,跟宣赢说楼下有一位姓杨的先生找他。
“谁?”宣赢放下腿,“在楼下?”
童敬舟点头:“对,程愿让他去会客室了。”
话音刚落,程愿随后而至:“是杨如晤。”
第26章
宣赢条件反射地翻了下手机,杨如晤的日常问候消息今日还未发来,他闭上眼扯了下嘴角,交代齐怀湘累了就歇一歇,然后起身,吸了几口气后下了楼。
会客室在一层左侧,一般用来接待VP客户,宣赢进去时杨如晤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本介绍宝石的《万物》在看。
季节转换,近日天气渐暖,杨如晤一身经典的黑西裤白衬衣,打扮利落,肩宽腿长,生生挡住好大一片阳光。
宣赢坐在没被他身影遮住的地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杨如晤仍站在原地,手里的书垂下来:“中午见程愿在附近餐厅打包了些吃的。”
店里实习生敲门进来,放下两杯热茶又离开,宣赢伸手扇了下热气,问他:“找我什么事?”
杨如晤细细看了他片刻:“胖点了,脸上有些肉了,看来养的不错。”
前期探望过后,宣赢与杨如晤已有两月多未见,在日常问候的消息里宣赢不会跟杨如晤深聊,他那段时间多数处于燥期,情绪亢奋,食欲大开,经常暴饮暴食,加上药物作用,短短两月胖了二十多斤。
宣赢发觉不妙实在某个清晨,在院内散步时惊觉自己竟然走累了,上完体重器,再去看自己,觉得完全就是一只发面馒头。
随后宣赢开始严格要求自己,搬照住院时的作息进行调整,控制用餐饭量,直至出门前再上体重计,才将将轻了不到十斤。
正经算起来还是重了十来斤,不过身条看着依旧削瘦,奈何宣赢最爱胖脸,如今看着脸颊上有了些肉,少去很多病态之意。
“天天吃激素能不胖吗?”宣赢往后靠住,为减去的十斤正名,“我这还瘦了呢。”
杨如晤像是专程来跟他瞎聊天的,闻言竟上下打量他一番,语调微微上扬着笑问:“哪儿瘦了?”
宣赢忽然轻轻挑了下眉梢,唇角一勾,没讲话,端起热茶深深地闻了一下。
“此勤六月份订婚。”杨如晤在他对面坐下,“他联系不上你。”
“杨如晤,也就你有让我回消息的待遇了。”宣赢放下茶杯,“所以这趟,你是专程来替他送请帖的?”
杨如晤放下书,随意翘起长腿:“没有请帖,亲自请你。”
想起贺此勤宣赢仍无法克制住内心的愤怒,在情绪平稳期时这种单纯的愤怒却更加明显,然而林漾何其无辜,没道理为旧事折损人生中的美好时刻。
“杨如晤,你单枪匹马地过来,”宣赢倾身,手撑着下巴,“不怕我这次又给你使绊子?”
宣赢记得,过年那阵他曾试图动摇杨如晤,然而那双镜片之后的眼睛洞穿人心,不仅未能如愿,还对他笑的嘲讽。
杨如晤自是明白宣赢心思,他一如既往,面上毫不在意:“今天没打算走,晚上一起吃饭?”
宣赢反倒摇头拒绝了,他把那本万物拿起轻轻闪动:“今晚不行,我约了程愿,你排队吧。”
几月未见,宣赢眼中仍有熟悉的挑衅意味,不过许是经过调养,浮躁明显少了很多。
“发型不错。”杨如晤话锋又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