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难愈(79)
齐怀湘还挺惋惜,说看见网上评论超好,央求宣赢能不能去一趟。
航班延误到傍晚,直到登机那刻,齐怀湘才闭上嘴巴,宣赢揉了揉耳朵,起身时往齐怀湘头上摁了一把:“聒噪。”
齐怀湘嘿嘿傻乐,甩着背包就冲了进去。
别看刚才怎么兴奋,等飞机起飞,短暂的失重感来袭,宣赢听见齐怀湘快速且小声地叫了声老师。
几人位置没有紧挨,宣赢扭头去看,见齐怀湘紧紧攥着安全带,小脸煞白,哪儿还有刚才的活泼劲儿。
“放松,一会儿就好了。”宣赢说。
齐怀湘点点头,调整呼吸,努力对他扬起一个笑脸,表示自己正在恢复。
宣赢收回目光,余光瞥见程愿正在看他,宣赢低头沉思几秒,没去回应,转头把眼睛闭上了。
飞行时间四个小时,坐上回酒店的车时齐怀湘还惊魂未定,一路行驶,等车停稳,他下车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大楼嘴巴长的更大了。
“待会儿鸟屎掉你嘴里了。”宣赢拍下他后脑勺,“把嘴闭上。”
服务生提前把行李送到了房间,进入酒店,两排服务员统一口号,亲切欢迎几人回家。
“老三,”沈纵一身浅灰西装,过来就搭上了他的肩,“欢迎回家呀。”
宣赢挺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出差,有个发布会。”沈纵解释,“走吧,沈休交代了,让我看好你。”
“我到哪儿都逃不了他的眼线。”宣赢说,“你不用管我。”
“那哪儿成啊,我指着沈休发工资呢,”沈纵玩笑道,回头吆喝,“高经理,来陪你三少爷上楼。”
宣赢来港城多次,只住柏星酒店,原因无他,老沈家的产业,楼上有间总统套,专门给他备的。
高经理是老相识,问好过后带着众人上楼。
齐怀湘在后面小声问程愿:“愿哥,这住一晚得多少钱呀,得好几千吧。”
程愿怕吓着小孩,没跟他说实话,把价格压到了尘埃里:“几百吧,宣赢有会员卡,能打折。”
齐怀湘嘁一声:“你骗傻子呢。”
程愿一笑:“啊,你知道啊。”
这间总统套宣赢住过多次,高经理安排的私人管家还是原来那位,长的很干净也很帅气的一个小伙子,英文名叫Henry。
沈纵没有多待,等他们安排妥当,起身告辞:“我在这儿差不多要待一个月左右,有事随时叫我。”
宣赢跟他逗:“不叫你能怎么样?”
沈纵一摊手:“沈休手撕了我。”
“得了吧。”宣赢一拍他肩,又问,“你住哪儿啊。”
沈纵浪荡一乐:“家里咯。”
沈纵处处留情,哪位红颜知己给他留盏灯,哪里就是沈纵的家,宣赢挥挥手,让程愿送沈纵离开。
华灯初上时分,henry送来餐食,还十分贴心地给宣赢准备了一罐冰可乐。
宣赢端起玻璃杯心里有点好笑,内有顶级服务,外有华灯美景,本该畅饮一瓶美酒,他倒好,端着一杯可乐装模作样。
港城美食独有特色,尤其柏星酒店餐食更是精致可口,齐怀湘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
宣赢见他吃的香,胃口也被带动几分,但吃了几块牛小排便觉得顶的慌,放下餐具不打算动了。
“饱了?”程愿问,“再吃点?”
宣赢摇头:“不太舒服,你们吃吧。”
宣赢没胃口的时候连水都喝不进去,这已经算是很有进步了,程愿不再多劝。
饭后几人各自回了房间,程愿与齐怀湘各住一间次卧,宣赢回到主卧,走到露台发起了呆。
港城夜景很美,近处灯火璀璨,远处海面波光粼粼。
他其实心里有点难过,没有理由的那种难过,但这些悲伤的情绪一点也不意外,他们共处过好多年。
房间里有熟悉的气息,跟天星的味道很像,估计是沈纵提前交代过,主卧的布局跟他在沈园的房间大同小异。
想起沈纵,宣赢无端地笑了一下,他挺羡慕这人,哪儿都能适应。
不过他也不差多少,处处不是家,处处都是家。
比如沈园,比如贺家,比如玲珑阁,再比如,,,医院。
这间屋子只有他自己,宣赢把袖口挽起,露出了两只手腕上的疤痕。
脑海里不期然地闪出那个男人的眼睛,有时凉薄有时从容,但是最后见的那一面,男人的眼睛像极了一把匕首,冰冷不屑。
当时在医院那晚,昏迷之下,杨如晤是否也用过这样的眼光来巡视自己。
宣赢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思维逻辑无法推测出来,若非要多想多猜,简直自寻苦恼。
夜色渐渐变得浓重,宣赢离开露台去了卫生间洗漱,因在浴缸多泡了一会儿,刚出卫生间就看到程愿在他床边坐着。
宣赢擦头发的手一顿。
程愿率先开口,主动解释:“我敲门了,你好久都没回应,我担心。”
私人助理确实尽职尽责,宣赢点头:“累,多泡了会儿,怎么了?”
程愿穿着白色浴袍,起身走到他身前,问的坦率:“我能留下来陪你吗?”
宣赢放下毛巾,笑道:“这儿就一张床。”
“我知道。”
这话说的足够明白了,宣赢忽然发觉他与程愿的关系扭曲了很多,原来作为床伴,他们各守本分,不谈情只谈欲,如今切除掉暧昧关系,人前他们是上下级,人后.....程愿既不肯当他男友,却频频私下示好。
宣赢想不通他到底想要什么,垂下手,把毛巾往凳子上一抛,直视着他问:“我们现在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