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重生成太后情人(139)
“你果然是个祸害,你从小就长得不像你娘,我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心里简直跟钝刀子割肉一样啊。”
十几年前他在街边讨饭遇见了裴东珠召牵马的,裴东珠把他带回去,他一个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参军没两日就病了下来。
裴东珠唉声叹气没办法,把他带回去交给她的青梅竹马。
——裴南茵。
裴南茵是个很好学的姑娘,小时候家贫就天天扒拉在富户学堂外偷听念书,结果被里面的孩子扔石头赶走。
好不容易裴东珠做了将军,姓裴的那个村都吃喝不愁了,她就想着既然这个书生去不了军营不如带回去教书,连着裴南茵一块教。
他也就是那样第一次见到裴南茵,一个文弱秀气脸颊圆润一心向着裴东珠的姑娘。
“所以你就把我送去山上?”
裴岁夕十一二岁的年纪就被送到山上自生自灭,十一二岁正是一个小女孩眉眼长开的年纪,她的五官开始挣脱孩童时期的圆润可爱,渐渐生出属于少女的棱角,她开始逐渐的从眼角眉梢像一个人。
她天天出现在刘远珍的面前,让他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个骑着高头大马施舍他的女人。
“那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呢?”裴南茵体弱多病,家中已经完全被刘远珍和赵姨娘霸占,他完全能弄死这个看不惯的女儿,为什么一直没动手呢?
刘远珍费力的喘息了一声,目光在这张肖似某个人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他艰难的道:“因为,你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我第一个孩子,你是第一个开口叫我爹的孩子。”
“我怎么下得去手。我当年活不下去,考不上进士,是靠着你娘姓裴才入的官场,可是你*娘心里一直没有我的位置,叫我怎么不恨呐!”
他愤怒的锤了一拳地面,未熄的怒火又重新燃烧起来:“她惦记一个女人!一个早就死了的女人一辈子!叫我怎么不恨?!”
“那不然呢?看上你?”裴宣笑了一声,目光上下扫视一遍刘远珍,她的眼睛是弯着的,里面却没有丝毫笑意,用树枝拍打着刘远珍的脸开始细数他的辉煌事迹,“虚伪自私,懦弱无能还是阴狠毒辣?”
“裴东珠二十岁的时候就能独当一面,我记得你是呙县的吧?裴东珠二十二岁呙县上游发生洪灾,前朝官府不管,是她带着一帮子土匪背了三天的沙石垒的堤坝吧?垒的双肩都被磨掉了一层皮,要是没有她你早几十年前就被洪水淹死了。”
然而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知道她做过这些了。
裴宣忽而感到一阵悲凉:“你觉得你看不起裴东珠?为什么?因为她是个女人还是因为她有个土匪头子哥哥?你自己不行要依靠裙带关系所以以己度人觉得旁人也是?”
裴宣嘲讽:“你这么想怪不得我娘不喜欢你呢。”
“你怎么会知道.......”刘远珍瞳孔像是震了震,他的面色惨白了起来,他肺腑兴许是坏了,突然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咳出了血沫子。
咳嗽出血的那一刻他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他无声闭了闭眼:“夕夕,不管你信不信,我、我是想急流勇退的,让远嫣改回本家姓,把裴家还给你,把你调去、去外地,都是为你之好......”
“哦?怎么个为我之好法?”裴宣略掀了掀眼皮,笑着反问。
刘远珍深深的看着她,似乎想努力的伸出手去抓住面前的女儿,他的手只差分毫就能握住了,但裴宣不肯近前一步。
“夕夕,没有人想帮你、他们、他们所有人都只是想利用你、想害你,没有人例外,你信爹......”
“那些人包括谁?你吗?舅舅还是子书珏或者郑牡丹?或者说贺元成?”裴宣一只手撑着下巴,把记得住的人名挨个报一遍。
恰在此刻不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踢踏声,大地都在微微颤动起伏,马蹄沉重的敲击地面,御林军和校骑营的人不等天亮竟然提前赶至。
裴宣回头打算看看来的是何方人物,回头的那一刻身后的刘远珍忽然弓起腰刺向了她的背心。
电光火石间裴宣像后面有眼睛一样用左手反手一抓,正正好截断他的手腕。
他的手里是一根镶嵌着东珠的银簪,那簪寒光凛凛,哪怕岁月消逝也无法使其黯然失色,它被打磨的精细而美丽,簪子上的一大颗东珠更是贵不可言。
刘远珍没想到她背后宛如长了眼睛一般,惊骇的往后倒下,张大嘴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旷。
“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你要动手?”裴宣脸上依然挂着笑,手上却施加力道一寸寸把那只手拧成一个扭曲的角度,书呆子裴岁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好在刘远珍的骨头已经被折断过一回,倒是不难。
她甚至有点惋惜的叹了口气:“你的演技实在太差了。”
你根本不知道那些在我面前痛哭流涕难以自抑的姑姑姨姨叔叔伯伯们演的有多真情实感,她们甚至还能说出我三岁抓泥巴的趣事呢,而不是像你连装慈父都说不出来一件完整的事。
这么差的心理素质怪不得开国还在工部当小喽啰,等前面那群勋贵死光了才爬上位。
刘远珍被她戏谑的表情惊住了,他突然感到一阵脊背发寒:“你、你不是岁夕......”
十六七的小姑娘不可能有这么冷静的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是谁的呢?是谁的呢?
他几乎快要哆嗦了,先帝——
先帝才有这么一双眼睛!
“你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刺破风声的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