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重生成太后情人(184)
子书谨因她关切的语气而心下熨帖,只摇了摇头,哪里有那么娇贵,手虚搭在裴宣掌上:“你说话倒是很有意思,喜欢用这些词,真是像极了先帝。”
又笑我是文盲,只会用四字成语强行彰显一下自己有文化是吧?那不都是你教的吗?
实在编不出什么文采,就拿点四字成语滥竽充数,面对王公大臣的时候好歹不至于漏怯,还是当年她当太女的时候子书谨恨铁不成钢的教导。
裴宣在心内暗暗吐槽,但还是扬起一个略显羞赧的笑凑近子书谨,在她耳畔道:“太后不就是喜欢臣像先帝吗?”
“臣扮的像吗?”
先帝真人都没我这么像好吗?
她们离得近极了,子书谨几乎撞进那双漆黑的眼睛里,许久才定回心神一般闭了闭眼:“傻话,哀家只希望你就是你。”
她微微用力裴宣便从善如流的蹲下身来,席地而坐,单薄的裙摆如流水散开,微微敞开的领口可见莹润苍白的肌骨,将头侧躺在太后膝上。
太后很喜欢这个姿势,这些天来裴宣常常枕在太后膝上度过午睡的时光,导致她的腰老是疼。
子书谨仔细端详着少女清丽的面容,几乎痴了,许久才捧住她的脸,细细的摸了摸那双清亮如鹿般的眼睛。
“你还这样年轻,有大把的光阴去体会这世间喜怒哀乐,又何必要活在先帝的影子里?”
她的声音低婉一如叹息,裴宣的眼睛在她的抚摸下不自觉的颤抖着,子书谨有些怜爱的移开,改为摩挲她的眉骨。
裴宣在心里暗暗道,到底是谁不肯放过我,非要把我困在先帝的影子里?子书谨你说这话的时候难道不觉得亏心吗?
果然脸皮厚就是能成大事啊,黑的也能给你说成白的。
子书谨温和的凝望着她,这种眼神带着年长者的怜悯和怜爱,她将将目光移向远处。
书房外有一扇窗,先帝亲手所栽的石榴花已经颤颤巍巍的打上花苞,鲜艳的花苞昭示着这个春天即将走到尾声。
一场绚烂的梦也该走到尽头。
“哀家已经困在先帝的泥沼里太久了。”一束淡金色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移到了太后的脸上,下午的阳光刺眼的很,太后微微闭上双目又睁开。
那双眼睛一如将要破碎的琥珀。
奇怪,为什么会觉得那样坚硬的金石也会有碎开的一天?
“哀家不止一次的梦到先帝,像害了一场大病,哀家本以为就这样一直熬到油尽灯枯。”她顿了一顿收回目光,温柔缱绻的撞进裴宣眼里。
“但好在,你来了。”
来的这样及时,因为有你,所以觉得剩下的人生不至于那样无望。
“哀家也是时候放下了。”她为过去长达十多年的纠缠画上了休止符。
在那一刻裴宣说不好是什么心情?是庆幸,一切终于都要结束,还是悲伤于有关于先帝的痕迹终于都要消失在尘埃之中。
是的,五年过去了,所有人都该放下一切的恩怨纠缠去奔赴下一个光明的春天。
子书谨俯身在她眉心浅浅印上一吻:“等这本史书写完,哀家要送你一样东西。”
裴宣稍稍收拢心绪,支起耳朵:“什么东西?”
但其实也兴趣缺缺,无非又是金银官位之类的,太后宠爱她,这些日子送她的金银玉器已经足够她上下两辈子吃香喝辣都花不完了。
可惜御赐的不能倒卖,只能家传或转送,此物不流通啊,属实是让裴宣好一阵心痛。
当然要是敢卖子书谨的东西说不定会被大卸八块。
“好了,别撒娇。”子书谨拍拍她的肩,示意她起身。
裴宣很想抗议,又不是我想躺下的,是谁拉着我躺下的?太后用完就丢果然薄凉。
她表情有几分不忿,子书谨伸手牵她起来,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缓声安慰:“不是嫌昨夜没睡好么,歇一会儿,等哀家处置完正事再来唤你。”
裴宣低声应是,走之前用余光瞟了一眼那古朴绵延的书架。
要修密室肯定有工匠挖开,若是密室不小需要的人则更多,子书谨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把所有人都杀了,肯定能找到知情人。
但如果她此刻回头就会发现子书谨一直在静静的凝望她背影。
春末夏初的燥气已经隐隐升了起来,裴宣有些困倦,又有些舍不得睡下,干脆去寻裴灵祈。
没记错的话,今日是小家伙难得的轮休。
长信殿宫人寥寥,去的时候她刻意没叫人通报,打算安安静静的看一会儿,或是吓小家伙一跳。
小家伙怀里正抱着那只太后亲自赐名的小猫,用一把梳齿细密的小檀木梳子在给小猫梳毛。
春日正是换毛的季节,一簇簇蒲公英似的细软白毛棉花一般在院子里翻飞。
月明毕竟从前是只野猫,免不得有些张牙舞爪,被小灵祈按住,发出嘶哑的低吼声。
还挺有脾气,在凶人。
裴灵祈一手按住小猫,一手给它梳毛,忙的手忙脚乱,月明忍耐半晌,终于是受不了了,猛的弓起脊背,两只前爪抓在裴灵祈的衣裙上,警告似的磨了磨爪子。
裴灵祈宠溺的摸摸她的头:“乖乖的哦。”
裴宣靠在屋檐下,想自己在子书谨眼里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一只长得还算有几分漂亮顺眼的野猫,因为在她举目无亲的时候来到她身边,她倾注了太多的感情和希望,以至于割舍不下。
能按在怀里抚摸,自己张牙舞爪的反抗也不过是可怜可爱的纵容,并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