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重生成太后情人(218)
看的出来它刚刚被打理过,皮毛顺滑而美丽,在月色下悠闲的吃着地上生出的嫩草。
听见脚步声,追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亲近讨好的哼声贴近了这个气味熟悉的主人。
裴宣抬手摸了摸它的马头,马儿乖巧的垂下大脑袋,将自己放在她掌心。
天地这样安静,郑牡丹听着追云的马蹄声渐渐远去,追云在将要离开的那一刻发出一声悠长的长鸣,似乎在呼唤她过去。
郑牡丹始终不曾回头,长夜的风吹的她指尖僵冷,她忽而想起六年前的那个秋日,她没能见到这个人的最后一面。
她终于回过头去,然而长满荆棘的山坡上早已没有了任何人影,只有无尽的长风吹动了满湖的涟漪。
——
灵书本来还很害怕,生怕平南王会有雷霆之怒将她们抓回去,紧张的一直在揪扯身边的叶子,她等了很久没有听见任何声音,终于不安的又爬上山坡。
一只雪白的马儿在荆棘丛中啃着草叶,夜风习习,裴宣坐在成片的茂盛的青草丛中,浅碧色的裙摆随着风轻轻摆动。
灵书本来很想开口喊一声,可不知为什么,她没有出声。
在这一刻,裴宣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吹吹风。
旷野的风这样安静,天地间再也没有这样寂静的时刻,苍穹、湖水、从荒原吹来的长风,微风习拂过的露水的气息。
荒凉的长久的安宁终于将她包裹,在这样世间万物都好像消失的时刻她想到了子书谨。
两年前的夏天,她是否也这样在不知名的地方这样守望过自己,看着自己在夏夜里去捞溪水间的鱼,在炎热难耐的日子里脱光了外裙只剩里衣泡在冰冷的山泉里。
不在乎任何的世俗礼教,也无所谓任何的规矩体统,自由的散漫的忘记一切,贫穷困苦的生活下去。
不符合子书谨的任何教育,也不子书谨的任何规划之内。
她是否有过那么一刻,是真的想要放自己自由?
她以怎样的心情看着自己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又以怎样的心情看着自己满怀希望的企图北上远离皇城。
以怎样不可置信的心态发现自己重新回到宫中,又忍耐着从不与自己主动相见。
要在第一面做出嫌恶的姿态,把自己当作替身,其实在心中抱着怎样微妙的心态看着自己一步步靠近,又在悬崖边怎样的纠结,最后扑进她怀里。
她给过她机会的,在一开始,子书珏步步紧逼找到她威胁她陪伴太后时,她有机会同郑牡丹求救,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子书谨甚至没有要求她侍寝。
她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己作妖,看着自己宛如十六七的少女撒娇耍赖,她以为她曾失去的那个人自愿回到了她身边。
在过去的长达一年的角逐中,她一直以宠溺着逗着自己玩的心态看待自己。
裴宣无法不去想,子书谨一开始以为她自愿回到宫中与她相见的不可置信,到最后发觉她其实无心留下再次离去的心如刀割。
这是一场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巨大仿徨。
裴宣将手按在心脏上,她在因为知道子书谨的痛而感到疼痛。
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心脏的每一处空隙,她不敢回想过去一年的每一分细节,害怕会在回忆中见到子书谨的脸。
但一切是这样的清晰,她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必然要走的呢?
是刘远珍,从她决定要将这一切从自己这里结束开始,子书谨就明白了。
那时候她们在做什么呢?暮春三月,子书谨在她耳边同她说。
“你是我心仪之人。”
那样美好的幻梦开始的那一刻,子书谨就已经预料到了不堪的结局。
裴宣抓紧心口的布料,如同抓住了一颗绞痛的心脏,她想,她确实不该去想的。
人应该忙起来,在过去的这些天里她要躲避追杀,推算战局,估量各方势力,探究子书珏参与和谋划了哪些事,她一笔笔的推敲,如同解开一道道未知的迷题。
她没有一刻空闲下来,于是也不会分心去想某个千里之外的人。
于是在终于空闲下来的此刻,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个人,回忆是山崩海啸。
灵书在山下一个人等了很久,她不敢去打扰小姐,即使她那么想要过去陪着小姐。
直到听见轻快的马蹄声才霍然抬起头。
裴宣牵着一匹马从山坡上走下来,身后挂着一轮皎洁的弯月。
“走吧。”裴宣喊她,看起来并无异样。
灵*书追上去指着那匹通体雪白的白马有些不安:“小姐,这是.......”
“平南王送的临别礼物。”裴宣随口道。
“平南王殿下不揭发我们吗?”灵书惊讶的瞪大圆圆的眼睛。
“为什么要揭发?”裴宣原本面上没什么表情,忽而听见身边有人叽叽喳喳又慢慢笑了起来,给她灌输人心险恶的思想,“大人物当然都希望分权的人越少越好。”
灵书似懂非懂又突然紧张:“那她会不会杀人灭口啊?毕竟我们手无寸铁......”
很容易被半路截住的。
“谁说我们手无寸铁的?”裴宣朝远处扬了扬下巴,“来接我们的人这不就到了吗?”
灵书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远处山林间有人飞快的奔跑起来,一丛丛的荆棘当中飞出一团团照夜清,前途未卜前路忽而变得光明灿烂。
裴宣牵着马跟着来接她的人在山中步行了一夜,天色将明未明时分终于翻过两座山来到了一条幽静的羊肠小道上。
彼时正值清晨,远处的村落还没有完全苏醒,守夜的黄狗两爪合拢匍匐在家门前,也沉沉陷入睡梦当中,只偶尔睁开眼睛左右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