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重生成太后情人(220)
在她身旁分列着一排崭新被分割的肉类,那一排新鲜的血肉被垒的整整齐齐,皮毛安静垫在肉/块之下,已经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野物。
“埋了。”半晌,她淡淡道。
副将点头应是,长宁侯子书珏有怪癖嗜好凌虐,在军中时倒是克制,但虐杀的癖好却难以根治。
以前分割的血肉当然可做军粮,可现在是在伏击,这样浓厚的血腥味万一叫人察觉反而不好。
长宁侯向来敏锐,只有在心绪极端难宁之时才会控制不住的杀戮,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而心神不宁呢?
盛夏的天因为阴云密布而没有早早亮起,有兵卒穿梭而来,担忧的禀告:“将军,还是不见军队踪影——”
子书珏擦拭匕首的手微微一顿,锋利无比的刀刃划破了她的掌心,流下一丝血迹。
她罕见的有些不安,这种感觉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似乎还是十多年前,裴东珠兵败的那个夜晚,她只是一个文官幕僚,裴东珠没有指望她能上战场杀敌。
她总是被所有人保护在后面,她是一个哑巴,一个孤女,一个小小的录军参事。
可那一次,裴东珠塞给她一把匕首。
没有人再能保护她,她必须保护好自己,以确保在惨烈的厮杀中寻得一条生路。
后来所有人都死了,她用这把匕首活到了现在。
一直到现在。
忽然她目光一凝,听见了地面在震动,马蹄声,如山岳倾倒地龙翻身的马蹄声——
——
听见这话先惊愕的反而是灵书,瞪圆了一双眼睛呆呆的转过来,而后被一旁突然窜出来的女人敲在了后脖颈,身体软软的倒下,被人接住带走。
裴宣无声叹了口气,终于回过头来。
屋檐下草帘卷起,露出坐在里面略显单薄的少女,她坐在一张柚木制成的椅子上,这椅子跟一般的椅子比略高一些,其下安置着木头所制的滚轮,能够让人在平缓的地面上挪动。
这是一把轮椅,坐在椅子上的少女鼻梁小巧,眉眼也显得纤细温柔,整个人像一卷江南珍藏的书卷,散发着幽幽书香气。
朝云公主裴妘的母亲出身范阳卢氏,当年天下大乱时被家族放在江南教养长大,据说是水一样秀丽又温婉的美人。
她的年纪真的很小,跟原身裴岁夕也差不多大,然而裴家的孩子或许总是早熟许多,这个年纪的女子眼中都已有了厉经世事的沉淀。
“许久不见了,妘妘。”她看着屋檐下的女子慢慢开口。
今年是先帝离世的第六年,她在死前秘密召见过她剩下的唯一的妹妹,本以为那是今世永决。
“是啊,不过才六年好像就过了一辈子那么长。”裴妘说话也是细声细语,眼睛略微有些光亮,挪动轮椅让开一条路,“姐姐现在就走不进来吗?外面要下雨了。”
是的,盛夏天气变幻莫测,不过瞬息之间阴云就从远处移到了头顶的苍穹。
“灵书还晕着,我可怎么走?”裴宣摇摇头,无奈笑了一下,调侃道,“追云可驮不起行李再加一个人。”
裴宣很自然的走到她身后将她的轮椅推进屋中。
裴妘腼腆的弯了一下嘴角,轻声细气的说:“因为我很想姐姐。”
所以不愿意和你就这样装作不知的告别,等待着今世不知何时的重逢。
这是一间乡下的茅草屋,没有京中富丽堂皇,窗边放着一张略有些陈旧的木桌,上面放了几样这个季节常吃的野菜做成的青团和简易的糕点。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裴妘为她倒了一杯茶水,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但确实今年新茶,茶香浅淡入口回甘。
“姐姐走后的第一年,太后请遍天下方士为姐姐招过魂。”裴妘轻声开口。
子书谨这样不信鬼神的人也会笃信这样的异端邪术实在叫人难以置信,以她的杀孽之重若信鬼神,恐怕要打入十八层炼狱。
“本来此事身担辅政重任的平南王应当制止,但向来与太后不对付的平南王对此事却是鼎力相助,”说到这里裴妘也禁不住摇了摇头,“那是这些年以来,我第一次见她们守望相助。”
一个信就算被骗了还能有人兜底,你们两个人都被骗是做什么?
裴宣喝了口茶水,堵住自己想吐槽这俩突然智商拉到同一水平的不易。
“后来有一方士说要借龙脉一用,能够让姐姐借尸还魂,这是有违天道之事,行此道者必受天谴,太后表面搁置不用,但后来我查到她和平南王还是支持此方士将这法子进行了下去。”
子书谨容易一条道走到黑,哪怕那条路并不正确,她也会为了那个目标不顾一切,将拦路的一切尽数铲除,一直到得偿所愿,她不在乎任何人,包括她自己,这就是她的处世原则。
“我对此事也甚为关心,一直暗中查探,那个方士素有高名,我其实,抱了期望.......”说到这里她自己也苦笑了一下。
“但失败了。”
想也知道啊,我又不是四年前重生过来的。
裴妘抬眸深深看着裴宣:“那个方士说,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姐姐你自己不愿回来。”
宁愿漂泊在外也不愿意回到人世。
裴宣低头,咬了一口青团,避开了裴妘的目光。
裴妘就知道她不愿意说起这件事,随即转移了话题:“陛下年纪太小,太后摄政后我发觉当年雍王遗留开始暗流涌动,就多关注了些,一开始你打着绿蚁杯的名头来时我就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