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重生成太后情人(227)
大雨越下越大,逐渐开始干扰视线,护送的精骑有二十骑做了先锋探路,后缀有二十骑殿后,其余六十骑将陛下牢牢护在中间。
雨太大了,霍云开隐隐有些不安,正待低头再劝,忽地前方的骏马一声惨叫,霍云开下意识攥紧缰绳然而此刻哪里还来得及?
下山的巨大惯性让骏马一往无前,突兀升起的绊马索像锋利的刀子绞了上来,只听得骏马一声嘶鸣,整匹马就已狠狠扑进了泥浆子里。
霍云开一只手将小陛下夹在腋下,护在怀里猛地朝泥地里一个翻身,然而这只是第一轮杀机,凌厉的箭矢在她翻滚下马的那一刻就乱箭齐发。
竟是丝毫不留活路!
“挡住!”霍云开大喝。
身后的好手立刻挥刀挡在霍云开面前,斩落箭雨,用身体组成一堵肉墙。
霍云开趁此时机翻到一棵树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忽地听见刀锋削开雨幕的声音,她立时抽刀来挡,因为一手护住陛下,不由蹬蹬往后退了两步撞在树干上。
树干被撞的发出一阵摇晃,霍云开眼神一厉忽地抬头,只见树上一把长刀正急速滑了下来。
她骇然失色,猛地松手一掌将陛下推开,口中喝道:“保护陛下——”
然而失去她的保护剩下的那些人如何能护得住裴灵祈?
暴雨之中裴灵祈努力的爬起来,不过两步她身边的侍卫就丧了命,一只冰冷的大手拎起她后衣领,将她从泥泞当中提了起来。
“裴万朝留下的小杂种。”背后那人冷冷笑了一下,一把还沾着血的长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裴灵祈奋力挣扎起来,努力仰起头,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凶恶的胡子拉碴的脸,脸的主人身上还有凝结成痂的血迹,血气森森,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凶狠又狰狞。
霍云开见陛下被擒瞳孔一缩,正是这一个迟钝又一刀劈了过来,眼看就要削掉她半个脑袋,忽地一箭破开雨幕将出手的人狠狠钉在树干上。
裴廖青立时伸手牢牢掐住裴灵祈的脖颈将她挡在身前,快速后退两步。
暴雨当中几匹骏马率先而来,裴灵祈眼睛被雨打湿,眼睫扑闪扑闪的发出细弱的一声:“母后——”
惊雷劈开林间雨幕,子书谨骑在马上,手持长弓,锋利的箭矢对准裴廖青的额心,目光冰冷的如同看待一地尸体。
“你逃不出去。”
这是一个定语。
此地靠近徐州,距离京城不过数百里,子书谨能在半日之内调集精兵强将将此地团团围住,就算是插翅也难飞。
裴廖青脸上横肉抖了抖,阴冷的大笑一声:“那你就等着给这小杂种收尸吧,老子走之前能带她也算不枉此生了。”
他一手掐着裴灵祈一手架着刀在这小丫头的脖子上,他的手掐的很紧,很快裴灵祈细白的脖颈上就出现了一道紫红的痕迹。
小家伙想挣扎,伸出两只手去挠横在自己脖颈上的冷硬手臂,然而她的力气实在太小,造不成任何威胁。
氧气缺失让裴灵祈的脸上急剧涨红,眼睛被迫瞪大,生理性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
子书谨握着长弓的手依然稳的令人惊叹,哪怕暴雨如注也没有影响她的稳当,只有眸色愈冷:“你想要什么?”
灵祈有喘症,这样下去会出事。
裴廖青脸上笑容扩大,哈哈大笑道:“怎么?对着这个杂种下不去手?”
他信心更盛,在这种穷途末路之下兴奋到目露精光,还没有输!他抓住了小皇帝,裴万朝作孽杀的姓裴的已经不剩下几个了,但他活了下来,他抓住了这个妖后的命脉。
“给老子准备好马!打通官道!老子要带着她回边疆!”
他和子书珏虽然损失惨重,但临走引入胡人从子书珏打通的关隘进来扰乱边疆,现在回去哪怕做不到挟天子以令诸侯,也至少能占住边疆让子书谨不敢赶尽杀绝。
这就是峰回路转!是他裴廖青命不该绝!
子书谨眸色发沉,琥珀色的眼暗沉到一如泥泞的尘土:“马可以准备,但你真觉得你能顺利走到边境?”
裴廖青丝毫不被她所扰,凶狠的箍住手里的裴灵祈:“我死也要拉她垫背!”
子书谨握着弓的手指节发青,终于在看见裴灵祈几欲窒息的前一刻长喝:“备马!”
裴廖青露出志在必得的冷笑。
大雨不知何时渐渐停了,裴廖青和子书谨仍在对峙,子书谨的弓依然拉满,大雨从她手指间缓缓流淌而过,没有丝毫影响她的动作。
此时此刻恰如当年,射杀白针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冰冷的雨天,射向裴宣那一箭时似乎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天气。
她像一尊冷酷的没有感情的石雕精准的寻找着机会,裴廖青深知这是怎样一个锐利强大的对手,始终一刻不敢放松。
在这样令人窒息的静默里,寂静的山岭之中突兀传来悠闲的马蹄声,这马蹄声不疾不徐却吊起了每一个人的心。
但裴廖青实在是一个富有耐心且警觉的狩猎者,哪怕如此奇怪的马蹄声他也始终未曾有丝毫分心,他始终紧盯着对面的子书谨,刀也始终卡在少帝的脖颈。
直到有人拨开山林间丛生的荆棘,环顾四周,发出一声略带笑意的声音:“太后,舅舅,我似乎来的不巧?”
这声音在雨后显得格外空灵,子书谨先是僵硬了一瞬,而后慢慢扭过头去。
她的身份奇怪又敏感,在场所有人竟都奇迹般的没敢拦住她,使她诡异的深入到此地。
刚刚的一场大雨将所有人都淋的狼狈不堪,偏偏她却好似被格外关照,只少许淋了一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