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重生成太后情人(71)
“臣的父亲宠妾灭妻世人皆知,母亲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对臣十分严厉,五岁起便要寒暑不歇的念书,可臣生性愚钝总是做不到母亲的期望,母亲体弱常常呕血。”
“母亲病故时我因求学不在母亲身边,回去时只见错的书本上还有母亲斑斑血迹。”
裴宣趴在桌面上看着子书谨不动声色的将一堆折子推远了点。
这些她当然不知道都是旁敲侧击问的灵书。
裴岁夕和她在某些方面还挺像的,不仅长得像,就连幼年经历,资质天分乃至都有一个不是东西的渣爹这点都这么像,怪不得她能借尸还魂到裴岁夕身上。
“我一直努力希望达到母亲的期望,可我天姿实在太差。”裴宣适时流露出一点伤心。
“你只是内秀。”子书谨忽得伸出手落在她颊边。
这话很偏心,至少以裴岁夕这个身份目前的表现来看她确实就是个混吃等死阿谀奉承的酒囊饭袋。
裴宣的天资并不差,她的文治武功多少是被那只残疾的手拖累,她胸中有沟壑,她甚至能险些赢过子书谨,她只是.....太心软。
而这个乱世初定的天下需要的是一个铁血的帝王。
裴宣没想到子书谨会突然插话,闻言借坡上驴,乖乖靠在子书谨手边,眉眼弯弯。
“多谢太后夸奖,这还是太后第一次夸臣,臣会一直记得的。”没办法想得到点什么就得失去点什么,比如自己的羞耻心和脸皮。
子书谨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她不再说话,只是爱惜的抚了抚少女的脸颊。
她对她的宣宣太过于严厉,那是因为她必须是一个帝王,而现在她只是自己的宣宣,所有的压力和责任自己可以一力承担。
她的宣宣什么都不用做,她自然会把这个世上最好的一切拱手送到她的面前。
她只需要就这样快乐的活下来。
活下来就好。
只是这样一个念头,她的心里就好似翻涌起无限的温柔。
子书谨的眼神有点危险,似乎不是什么好事,裴宣捏了捏她掌心,对子书谨撒娇似的表达了一下小面首的不满。
我在深情剖析内心,你在走什么神啊子书谨,我的过去就这么无聊吗?
指尖温柔的触感让子书谨从某种顿生的执念当中挣脱而出,她微微垂眸示意继续说。
好让人不安的眼神。
裴宣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母亲去后我为了让父亲后悔刻苦念书,我绝不肯落于人后,我要为母亲争气,寒冬腊月天黑的早,家中无碳火照明,便挨冻在雪地里看书,直到后来我生了一场大病。”
这段经历是真的,只不过故事的主人公没有挺过去。
裴宣察觉到子书谨停留在她颊边的手掌不自觉的紧缩了一下,似乎害怕她死去。
“我病的有几次险些就见不到太后了,可我那时候已经陷入魔怔,便是呕着雪也要每日念书,直到灵书将那些书付之一炬为我取暖。”
她的眼睛在冬日里映出两盏细小的灯,影影绰绰但似乎永远不会熄灭。
“灵书是我一起长大的小丫头,她哭着将一本本经史子集撕进火中,同我说母亲临走时最大的心愿并不是让我出人头地光耀门楣,替她争一口气,她只是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这是真心爱她的人对她唯一的期许,裴岁夕听完这句话后与世长辞,而裴宣醒来,在虚乏无力中看见一本本翻的卷边的书页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她忽地明悟,除生死外不过小事,再深的恩怨爱恨都要化作飞灰。
“太后,臣斗胆由陛下想到臣自己,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何妨让陛下过的高兴些呢?”
她年少未曾得到的,她希望她的女儿能够得到,她曾受过的苦,她希望她的女儿不再去受。
当得知子书谨有这个孩子时她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她来不及为她的女儿留下任何东西。
在很久远的时候她当孩子的时候抱怨过母亲的忙碌,父亲的狠心,她也曾想象过若是她有女儿,她要怎样去养一个女儿。
她觉得自己能做的好的,因为她会给那个女孩全天下最好的爱,可是她没有时间了,她来不及。
子书谨的路并不是一条正确的路,至少对于裴宣和裴灵祈这样生性热爱自由的人不是。
“可父母之爱女则为之计深远,”子书谨静静的看着她,“哀家希望哀家爱的人坐拥万里江山,名留千古史册,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这也是错的吗?”
宣宣,告诉我,我错在哪里?
子书谨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头一次谈及自己的过去:“哀家出生世家,从小规矩森严,母亲如此教导哀家,太祖皇后命哀家如此教导先帝,祖宗之法历来如此,岂可更改?”
我这样将你养大,教导你理天下事掌天下权,你做的很好,你只差一点就能走到最后,你只差最后一点心狠。
现在,我要这样养大你我的女儿,宣宣,你在不平什么呢?
裴宣在这一刻骤然感到一阵不知名的悲伤,逼的她眼眶发烫,她忽然有一种冲动她也去做了,她抬起头吻在子书谨唇边,子书谨严正的面色忽而一僵。
“太后,您当然没错,”这只老虎需要顺毛摸,子书珏教的真理,“只是您如今御极天下,你才是天下法度,既如此又何妨偏心一些呢?”
“臣愚钝太后言臣内秀是一种偏爱,又为什么不能给陛下一些偏爱呢?”
她是觉得自己不够爱裴灵祈?
子书谨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几乎要将掌心刺破,她追过去怨念一般咬了一口裴宣的唇,声音冷沉:“你这个后娘倒比那个没心肝的亲娘更关心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