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哄(65)
像稚童般无措。
她心被揪成一团,动作迟缓,看了半晌,才确定确实是自己的玉佩被魏玉年摔碎了。
她手忙脚乱蹲下身小心翼翼拾起碎片,昏暗烛火里,她恍惚看见当年阿娘口中带血,却强撑着安慰她:
“两枚玉佩,你阿兄一枚,你一枚,带着它,阿娘会保佑你们。”
心中有什么在渐渐崩碎,没有声音,可苏黛就是觉得好吵。
玉佩碎了,阿娘是不是就不会保佑她了,阿娘会不会怪她?
她口中轻轻呢喃:“阿娘说,若有一天遇到心悦之人,可用来交换信物。”
“这是她唯一留给我的遗物。”
魏玉年唇瓣微动,最终沉默。
她声似泣血,连表白被拒都没如此难过,她声音轻得不行,好像责问,又好像怪自己:“你若不喜欢,我便不逼你了,做什么摔我玉佩?”
魏玉年紧了紧手,冷声:“太烦。”
“莫要以为我偏爱你,便肆无忌惮,有些事轮不到你来过问。”
她身子轻轻一晃,身影在烛火里显得破碎。
她的喜欢如此轻贱,是她忘记了,高门大户里最不缺的就是感情。
是她妄想了。
姨母说得不错,她没有家世,只能为鱼肉,连多年待她温和的世子哥哥也能突然变了模样。
这世上好像也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
玉佩倒不会变,但也碎了。
她轻轻拢起玉佩,放在胸口,贴近最靠近心的地方,好似自语,又似自嘲。
“是我忘记了,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爱人。”
“你连亲弟弟都可以当做诱饵,我怎么会因为你毫不犹豫随我跳崖,设计我回府就认为你也心悦我?”
她轻轻一笑,笑出了泪。
“枉我不想后悔,听闻你被指婚便隐隐乱了方寸,若是知晓会失去阿娘送我的玉佩,今日这遭我不会来。”
是她咎由自取,连阿娘的遗物都没能留住。
魏玉年冷冰冰:“明日起,我会为你相看人家。”
苏黛未听他话,自顾自说道:
“我不逼你了,不喜欢便不喜欢吧。”
“摔我玉佩做什么?”
这个疯子,她不要喜欢了。
她紧握玉佩,无声流泪,起身,离开书房。
安临和萧远正贴墙角,这惊天大瓜吃得起劲,二人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连萧远都将自己要找魏玉年的公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门猝不及防被苏黛打开,安临和萧远下一识同步背身,尴尬地想挖地缝。
然而苏黛连眼角也没分给他们,径自离开。
风大夜凉,苏黛浑浑噩噩被吹了一身冷意,直到路过抄手游廊,苏黛突然清醒。她边走脑中边回放方才画面,结果越想越生气。
忍不住质问自己,她作何活得那般憋屈?
走至半路,她突然停住,怒火中烧。
迟来的怒火油然而生,凭什么二话不说突然就要摔她母亲的遗物?
她竟然喜欢这样的人喜欢了这么多年?
她是瞎了不成?
好气!
真的好气!
欺负她苏家没人了吗?
她反身折回,破罐子破摔,她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今夜别睡了。
她冲回院子。
书房内魏玉年心烦意乱,看什么都觉得碍眼,手中轻轻抚摸方才私藏下来的那枚玉佩,沉默不语。
他没将玉佩摔碎,摔碎的只是件替代品而已。
如今他想以身入局朝李清元靠拢,一举一动皆被人监视,出不得差错。
不过连他此刻也不清楚心中所想,为何他见她难过的样子,有些心痛?
难道真如她所说,他也喜欢她吗?
不行,感情一事最无用处,父亲当年和母亲那么恩爱,不也还是走到那一步?
父亲续弦,府上除了他和祖母,谁还记得母亲?
情之一字,只有弱点,不利他,可笑至极。
思及此,他心下舒坦了些。
安临语重心长:“世子爷,你寻了那么多年的山河录不是都得到了吗,说点好听的哄表姑娘开心怎么了?”
“若是表姑娘知道你一开始接近她是为了山河录,只怕更气!”
门突然被苏黛打开,苏黛怒气冲冲,双目通红。
好巧不巧,刚好被返回的她听见了,苏黛手指魏玉年:“好,好得很。”
她若不突然折回,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还不知道山河录也是他处心积虑想得到的。
好!简直太好了!
枉她还以为他是真心待她好,现在才告诉她六年真心喂了狗,连好都是别有所图。
她抬手将魏玉年书房砸得稀碎。
只要是魏玉年喜欢的,她便统统砸个粉碎,笔墨砚台,珍奇文玩,统统粉碎!
萧远和安临目瞪口呆。
他们眼里的表姑娘从来温温柔柔,柔弱不堪,哪里有这副模样,他们躲在角落不敢吱声。
像两个看父母吵架的孩子。
魏玉年看着她发泄,不阻拦,直到她发泄累了,才冷漠道:“够了么?”
苏黛不语,甚至还想给他一巴掌。
想这么想,也这般做了。
然而魏玉年抓住她的手,一字一顿:“发完疯便回去。”
苏黛看着魏玉年,忽然笑了,左手一呼——
安临:!?
萧远:?!
安临和萧远角落震惊
世子被打了!!!
萧远揉了揉双眼,确定没看错,差点笑出声,他没看错,活阎王被打了!!!
苏黛心中强撑她的支柱轰然倒塌,她收回发痛的手:
“表兄说的是,苏黛今后再不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