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丞相他追悔莫及(104)
公子?
体面的华贵的公子,崔煊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便是李昉。
虽然他觉得,阮慕并不会同他离开,可是此刻,内心却涌起了一股极大的惶恐和不安,万一呢,假若呢?
她会否厌烦了现在的日子,会否不想面对那些无谓的话语,会否觉得累了,会否不想再见他?
她和李昉有许多的话说,她并没有抗拒李昉的接近,是不是,其实她是可以接受他的?
倘若她愿意同李昉一起离开,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崔煊就觉得自己心口似乎都在抽疼。
不,不是的。
他想起昨夜阮慕的话,他是怜爱吗,是同情吗,是想要补偿吗?
对,没错,这都有。
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真的喜爱于她,在爱里面,有亏欠有愧疚,为什么又可不可以呢?
他为什么要把感情分析得那样透彻,好似爱里头掺杂了愧疚和补偿那便是不合理的,不纯粹的,可那,依旧是爱啊。
崔煊的心潮激动起来。
活了二十多载,他从未有过此刻这般的激动。
“婶子,劳烦您,我要立刻出发。”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马车又重现在山道上疾驰。
崔煊无数次撩开车帘。
因着他让车夫用最快的速度,所以颠簸便十分厉害,崔煊忍耐着胸口的不适,然后便又想起,从前她也曾和她一起共乘。
那时候,他记得,车上会有淡淡的,叫他并不厌恶的味道,那时候,即便路途遥远,即便有些颠簸,他甚至都能在车上静心看书。
崔煊着才想起,好似,从她离开后,他就再没有闻到过那样的味道。
母亲的惊梦,也是在她离开后,变得愈发严重了些,从前都说是那魏大夫的功劳,可是自她离开,魏大夫好似就不顶用了。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原来她是会医术的,所以并未往这上头去想。
可是现在细细想来,她会在他身边,默默用尽自己的方法对他好,那么对母亲呢,她又怎不会?
可是,那些默默地付出,却从不曾被看见,更何谈感激?
反而,她的功劳,都被算到了旁人的身上,而她自己,却在府里并不被待见。
母亲不喜他,长姐也不喜。
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她又受到了多少冷言冷语和区别对待?
而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在的。
其实,他不在兴许还好些,他在,反而却从不去她房里,只在新婚那日,他勉强行过礼后便草草结束,伺候的许多许多时间,都未在踏入她房里。
会不会,其实连下人,都能磋磨她,看不起她。
崔煊越想,心口便越寒,因为答案显而易见,有的,是有的。
那时候,他不是就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吗?
崔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他对她不住,可是却不知道,他所亏欠的,竟然那样多,多到,他心疼,心疼过去的那个她。
那个因为一时好心,却踏入泥潭的她。
世人都说,崔煊几代清名,书香门第,可其实呢,竟在背后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一个有恩于他的弱女子。
在他纷乱的思绪中,倒是很快,就已经到了建邺。
崔煊几乎一刻不停地前往保安堂,可是里头的伙计却出来道,“阮大夫并未回来。”
崔煊拧眉,不应当的,她比他要更早出发,那便是没有回药堂,而是回家么?
崔煊又立刻前往她的小院子,门上却已经落了锁。
里头没有人影,便是之前的钱婶子,也是不在的。
崔煊站在门口,又看了几刻,最终依旧没有声息,崔煊叹了口气,刚准备迈开脚步,前头倒是过来了几个人。
崔煊本不在意,可是“阮大夫”三个字却飘了过来。
“阮大夫还不在?”
“这些日子,是去外头义诊了。”
旁边的人就“呵”了一声,“怕不是躲出去了,外头现在可是说什么的都有。”
“不会说话就闭嘴,在这儿这么久,阮大夫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说话的人似乎是这里的邻居,刚说完,就被自家的老婆子给骂了一顿。
崔煊蜷起的手指缓慢松开。
想来,她应当是还没回来,没回来更好,这样的风言风语是...
“不过啊,你来晚了,阮大夫方才回来过,说是要出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还是去找旁的大夫看吧。”
来看病的人十分纠结,“可是...我..没那么多...”
“唉,这年头啊,没钱...也只有一个阮大夫,才能叫穷人看得起病,可是你瞧,外头那些个声音,若是将阮大夫给逼走了,咱们这些人啊,日后....”
那病人唉声叹气地走了。
等瞧不见人影了,那老妇人才幽幽地开口,“怕是....已经走了。”
“方才啊,陪同阮大夫回来的,就是一个年轻男子。”老妇人是怕这话又给传开了,这才没说。
这年头,这世道,一个和离后的女人,总是格外艰难些。
老妇人叹着气就往自家走了。
崔煊愣在那里,半晌都有些失神。
他猝然回头,目光锋锐地看向那宁和的小院,可里头,安静异常,没有一丁点的动静。
她...去了哪里?
她...归期不定?
崔煊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等他思绪渐渐清晰的时候,人已经在大街上。
人头攒动,可他却觉得格外空虚和...恐慌。
第58章 赐婚
“大人!”
那头,和荣原本在街上漫无目的疾跑,他从昨日就开始找人了,可是找了整整一夜都没有半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