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丞相他追悔莫及(113)
轻轻的触感,像是小猫挠似的,挠在他心间,发痒。
从前,他也是握过她的手的,次数很少,后来的时间里,崔煊将过去翻来覆去想了很久,两人亲近的次数实在少得可怜,可那为数不多的时间里,他却记得,在她小猫一样呜咽的时候,他曾将她捂嘴的手拿开,告诉她,“发出声音来。”
那会儿,他的注意力都在她酡红的脸颊上,在自己几不受控的感觉上,没有注意过她的手。
她的手其实很好看,十指匀称修长,白白的,指甲圆而小巧透着淡淡的光泽。
她的手比他小许多,又白上许多,动作间,甚至可以看见细小的绒毛。
直到微微的痛感传来,崔煊的精神才从过去抽离出来。
“大人稍微忍耐一下,会有些许疼。”阮慕仔细处理伤口,注意到他的动静,缓缓开口。
“不妨事,那些人,应当是故意的,最近,可有的罪过什么人?”崔煊将那些迤逦抛去,谈及现下重要的事情。
阮慕有些犹豫。
她可以麻烦任何人,可心底里,到底是不肯麻烦他。
“那日...是我莽撞了,不该说那些话吓到你,是我....现下,你就当我是个官,那些人显然有备而来,所幸尚未做出实质性的伤害,即便是报官,目前也没有他法,我兴许,可以帮上一点忙。况且,这事,兴许和回春堂有些干系。”他认真地看着她。
阮慕心里苦笑,若当他是官,他那样高高在上的官位,恐怕她想要见他一面都是难的,他的职责又怎会是保护她一个普通百姓。
可是阮慕没有想到的是,他会提及回春堂,虽然没有明说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应当也是无法明说的,大约是朝堂上重要的事情,能提及回春堂,阮慕知道,这是他格外破例。
若是叫旁人知晓,回春堂必然会早做防备。
况且,阮慕已经仔仔细细想过了,若说她来建邺的罪过什么人,有什么人值得这样费心思来对付她,恐怕....
只有当初在船上的小姑娘,可是小姑娘是李昉的妹妹,这便绝无可能。
不过,若是李昉的爹娘呢?
再剩下的,便是...回春堂。
从她开始为百姓治病,叫人少去那里,回春堂的人恐怕就已经有所猜疑。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信,不过,阮慕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以及怀疑的都说了出来。
崔煊越听,面色越是凝重,“假药坏药?”
回春堂好几年来,给穷苦百姓半价的药材,都是这样的,难怪乎,许多人治不好,甚至出现吃了药病情更加严重的情况。
而这些人本来就没钱,回春堂名声又极好,所以他们不可能再有本事去旁的地方就医,更不会也不敢质疑回春堂。
即便是有人疑惑,只要旁人说一句,“你简直是不知好歹。”*那么质疑的声音就回立刻消失殆尽,无人敢说。
崔煊凝眉细想片刻,而后抬起锋锐的视线,看着她,“这事,十之八九便是回春堂,交给我,我来处理。”
说完后崔煊又怕她什么都不知情,无端恐慌,便柔声安慰,
“此事不大,对方冲着的是朝廷,就连你,恐怕也是因我而无端被牵连,所以,这事是我对不住你,一切都交给我。”
阮慕摇摇头,“是我早意识到,他们可能再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事,可...我...我一直...都没有站出来。”
是啊,她是名医,她受人尊敬,她说着治病救人,可是...其实是十分胆小懦弱的吧,若是她坚持查证,是否就不会让回春堂继续做这样的事。
她眼眶发红,连瘦削的肩膀都微微颤抖,崔煊心头如坠上一块石头。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了许多,已经超出了太多,整个建邺,难道就没有旁人发现回春堂在做的事情么?”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若是她再多做些别的,人恐怕早已经....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崔煊心中一痛,脸色白了几分。
他攥紧了手,柔声继续,“那些人自然也知道,回春堂背后的势利,无法轻易得罪。若非要担责,这本该是朝廷,是为官者应当做的,却没有尽到督管的职责,同你没有任何干系。”
她一个弱女子,能顶住回春堂的压力,一直同对方对着干,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已经是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况且她根本拿不到证据,若是去报官,恐怕连官都见不到,就会被直接迫害。
“你的做法已经十分勇敢,而且很正确。”崔煊不是安慰,而说的是事实。
阮慕沉沉的心情有稍稍的放松。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不要去做任何事。”她现在不论做什么,都是危险的,就算什么都不做,对方也已经盯上了她。
阮慕点点头。
“这些事情,大多是冲着迁都的事情而来。”他已经将不应当说的,到告知她。
阮慕鼻尖的酸意渐渐回去,她也不知方才,自己为何失态,有些赧然。
其实,哪怕她方才镇定非常,甚至出去和人直接对峙,若说心里没有一点发怵那定然是假的。
可是现在,崔煊说一切交给他,他从来一言九鼎,他说他来处理,阮慕相信他一定可以处理得很好。
心下竟也安定下来。
手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完好。
阮慕立刻站起来,“崔大人,好了,伤口近两日最好不要碰水。”
方才的亲近和谐的氛围瞬间荡然无存。
崔煊愣了下,好片刻才将手收了回去,说不出心头突然的空落,“好,多谢...阮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