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丞相他追悔莫及(42)
她轻轻地笑了,烧退了,外祖...应当是没事了,而后阮慕闭上了眼睛,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轻轻的气团,不断上浮,不断游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夫人...夫人...”急促的声音吵得阮慕轻轻蹙眉,用尽力气向着那白光而去,好片刻后,才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面前,是一个打扮平常的焦急中年妇人,看到阮慕醒过来,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啊,终于醒了。”
阮慕轻轻动了动手,才发现自己没有力气,眼珠子看了看,她还是在那个小茅屋里面,只是外头透过来明媚的阳光,显示着时间似乎已经过去许久。
“我...怎么了?”她的声音沙哑无比。
妇人看着她起皮的嘴唇,端水来给她抿了两口,才絮絮叨叨地开口。
那晚上,她家汉子在雨夜焦急回来,拉着她就要出门,路上才磕磕绊绊地把事情讲清楚了,一位极其美貌和善的夫人出事了。
阮慕聘请车夫费用不低,而且为人和善,为了就外祖那样拼尽全力,谁看了能不动容。
更何况,现下她流了那许多血,饶是车夫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可也知道兴许和孩子有关,瞧着阮慕穿的衣裳就不是普通人,这事儿若大了,一个不慎,那是要出人命的。
所以他想也不想,完全没考虑若是万一人没救回来,他兴许也脱不了干系的风险,更直接连自家的婆娘都带过来了。
知道情况后,钱婆子也担心忧惧有些不愿,可等她冒雨进了茅屋,还是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
一个堪称绝色的女子躺在地上,小小的脸蛋和嘴唇几无血色,身上的衣裳都湿了,身下的干草也湿了大半,上面沾满了血水。
看起来好似已经了无生气,奄奄一息。
钱婆子不忍再看第二眼,立刻将车夫轰了出去,然后架起了火堆,所幸的是,她曾经也为一个妇人处理过这样的情况,虽然手不停颤抖,可到底还是慢慢帮着阮慕清洗又处理了。
她一边动作一遍叹息,这样一个好好的女子,长得这般好看,怎地竟这样惨,手上身上都是伤,人也高热不退,孩子...孩子也...是保不住了。
钱婆子怕阮慕伤心,观察着她的脸色才说出了这件事。
“孩子还不大...还不稳...你还年轻...日后一定还会有的。”她极力地安慰,怕她想不开。
可出乎意料的是,面前漂亮的女子表情却是淡淡地,
“哦。”她轻声说。
在把脉的时候,阮慕就已经知道了,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太过于悲痛,就这样晕死过去,现下,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整颗心都是麻木地,钝钝地,仿佛已经失去了感知的能力。
钱婆子看着面前眼中没有光彩的美人,叹了口气。
“外祖呢?他...好些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慕才重新开口,幸而,她终于救了外祖,外祖还活着,她才能些许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钱婆子的表情一瞬变了。
阮慕心头浮起一个不好的预感,“烧没退?还是又有所反复?他在哪里?我去看看?”
阮慕撑着想要起来,可刚起身,人就晃悠了一下差点栽倒。
钱婆子嗫嚅着,“夫人...那个...您先好好休息。”
“外祖呢?”阮慕的表情突然就冷了下来,带了一种不容人拒绝的威严。
钱婆子咽了要口水,欲言又止后有些艰难地开口,“他...他...”
“我去看看。”
“没了。”
阮慕和声音和钱婆子的同时响起。
阮慕还在挣扎,可突然,“没了”两个字钻进她耳朵,人一下子懵了,好片刻后,她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人呆滞起来。
“没...没了?”
“昨日,我忙完您的事情,然后再去看老爷子,他本来是已经退烧的,可是那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发起了极大的高热,他人...人醒过来了,嘱咐....说他知道自己不行了,他醒来,就是想看看夫人您...”
可那会儿的阮慕,实在是虚弱可怜又无助。
老爷子放在手心里的宝贝,竟然被欺负成了这个样子。
他的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而后...颤抖着双手最后碰了碰她...
“老爷子离开的时候,还一直望着您,十分不放心,他希望您快点好起来,夫人...夫人....”
钱婆子的声音陡然拔高,有些惊慌地将人扶住。
阮慕本来呆呆愣愣地听着,眼里好像失去了神采,没有一点情绪。
而后整个人直接栽倒,大口大口地喘气,似乎快要无法呼吸。
“夫人您....您要好好的啊,老人走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出来,最后一句话就是要您好好地...”
阮慕呆呆地,仿佛有些无法理解现在此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些听不懂钱婆子说的话。
人麻木得像一个提线木偶,呆呆傻傻。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慕的眼泪才无声地落了下来。
那眼泪似乎没有尽头一般,一直一直流淌,仿佛要将身体里所有的水都流干。
太阳从东到西,等天色暗下来,她眼里再没有泪了。
阮慕才张了张干涸的嘴唇,哀痛出声。
哭声撕心裂肺,叫人不忍卒听。
最开始是肩膀颤抖,而后整个瘦弱的身体都剧烈地颤抖起来,一口气吐完,仿佛已经无法吸入下一口气。
钱婆子吓得脸色都变了。
“夫人您节哀,您身上的伤害没有好全,您的高热才退下来,还有...刚没了孩子...您...不能过度伤心,日后....唉...”钱婆子连安慰的话都已经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