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丞相他追悔莫及(71)
阮慕抿唇。
想了想,她正要开口,崔煊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无妨。”
“在这里尚还算安全,没有一个大夫会愿意看到病人在自己面前,却不能救治,他过去虽做错一些事情,可若非他守着账本,要解决这件事也不会那么容易,既然还有活着的可能,就不能不救,他的生命和其他人并无不同。”
下属脸色讪讪,有些赧然地立刻退下。
阮慕松了一口气,
“我会尽快。”她说。
“无妨,按你的节奏来便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不用。”
她当初在撞车的时候说过类似的话,其实,她会以为像崔煊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会不认同,或是觉得她太天真,或是本来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却原来竟然不是,他也可以为了救人被喷了一身的血,又冒着风险等在这里。
阮慕继续为男人施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看到男人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收针。
或许是蹲太久,腿发麻,阮慕站起来的时候一颤,差点跌倒。
崔煊一个大步过去,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后便松开,递过去胳膊,让阮慕扶上他借力。
阮慕站稳后立马松开,有几分不自在,人缓慢坐下来。
“多谢...崔大人。”
崔煊默默看着她,片刻后,才说,“你休息一下。”
视线没有挪开,又补充,“今日多谢你。”
等阮慕抬头的时候,他才移开视线,
“这是我该做的。”
事情弄完的时候已经快半夜。
可在山上歇息是不可能的,几个属下便抬了那叫虎子的男人先走。
等阮慕没问题了,便要出发。
崔煊看着她,准备开口,
外头李昉已经冲进来,“阮阮,你没事吧?”他是瞧见里头阮慕坐着,脸色有些不好,一时顾不得了才进来了,倒忘了方才的顾忌。
一整个傍晚,他听其他人叫里头的男子崔大人,便已经大致猜出了他的身份。
最年轻的内阁大臣,辅政大臣,竟是他?那般英俊的男子,比李昉所想的还要更年轻英俊许多。
便是他静静站在那里,就有一股迫人的气场,叫人呼吸都收紧。
李昉暗暗吸了口气,行礼,“参见崔大人。”
崔煊不经意看了一眼阮慕,点头,“李公子,无需多礼。”
他已经大致猜出此人的身份,那年轻男子既是叫他表哥,那么此人,竟是漕运总督的儿子。
人虽未参加科举,可是名声倒素来不错,与许多纨绔不同,人倒是洁身自好。
而李昉在崔煊面前,十分不自在,人家可是最年轻的探花郎,若非长得实在是好,那才气本该是当状元的,他一个连科考都没参加,靠家里荫封将要能那一个官做,而人家的地位,现在根本是他缩望尘莫及的存在,怎能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眼神看向阮慕,“阮阮?”
阮慕便站起来,和崔煊道别,“那我们便先走了。”
崔煊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回想起她口中的“我们”二字,轻轻握了下拳,顿了下,才叫了一个下属,令他护送在旁护送两人。
李昉早急着想走了,刚走两步,崔煊便听到他问,“腿可有不舒服?”
“怎治了那般久?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这太冷了,你披我的衣裳。”
阮慕似是笑着推开他的衣裳,语气温软,“我哪有那样羸弱。”
“哼,你当我不知么?你这身子啊,实在是...”后头的话再听不见。
她...身子羸弱?
崔煊心头似被刺挠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竟是一无所知,过去她身子便这样么,还是后来变不好的?
是了,她来建邺后,是生了很大病的,那就是她离开崔家后不久,可她离开的时候...
崔煊发现自己竟是对她离开时的状态所知甚少。
莫非,那时候她便不舒服?是了,和离时她脸色便不大好,可这是为何呢?发生了何事?疑惑只是单纯病了?
而她离开的时候,又是那样的雨夜。
她走得,实在匆匆...
“大人?”
身后响起竹戒的声音,崔煊才回神,然而目之所及,早已没了一点人影,只有漆黑的夜色下,浓绿的树叶摆弄着安静又孤寂的气息。
“走吧。”
过了片刻,崔煊淡淡地说。
手微微一动,他低头看一眼,似乎还残留了方才扶她时,隔着衣料依旧可触可感的温软。
崔煊仰头望了一眼夜色。
那两年,本以为已经尘封的记忆,在他脑海逐渐鲜活起来。
他想起了那夜绝美的夜色,想起了那纯美的酒香,以及那登高的畅快和后来,几乎被他忘记的迤逦。
他微微摩挲了手指。
竟奇异地发现,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松动,涌起一股类似怀念的情绪,可却有一些发堵。
是怀念那时候,还尚有闲情的自己么?抑或是,别的什么。
他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一个人,此刻,竟无端尝到一丝落寞的苦涩。
竹戒一直在外头忙碌,今日只匆匆看了一眼阮慕,两人没见面,却发现,少夫人和从前想必,真的变了好多。
从前少夫人看到公子,眼睛里似乎盛满了星光,那贪恋和爱慕根本藏不住,可是现在,少夫人却淡淡地,似乎没有情绪。
是啊,都五年了,两个人,应当是都已经走出来了。
大人一定是不会在意从前的,连少夫人也不在意了,其实,两人只是站在一起,也是很登对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