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前夫的白月光(123)
出发第七日,接下来要抄近道去仪仗车队前面探路,虽然有专门的探子,但亲自走一遭更为放心。
千里马的作用此时才算得物尽其用,第八日追上了几乎比他们先走一天一夜的胡煦等人。
双方都没想到,抄小路也能遇见。
胡煦六人运了满满五车粗粮,除了吃饭喂马,几乎一刻不歇。
想着
过节不算太大,这次碰面应该也是巧合,胡煦主动让道,笑嘻嘻对马背上的暗卫点头。
暗卫们神情冷漠,总之是胡煦活了半辈子鲜少看到的臭脸。
他在官场混,看人还是很准,马车里的主子透着冲天官威,刻意伪造商贾身份,多半是跑来搜刮民脂民膏的蛀虫,不由心中一粟,升起一股悲凉。
阮舒窈推开车窗,正看到他面目伤感,搭腔道:“这位大人,可否向你打听个事?”
胡煦看见主子似的不由自主拱手:“女郎君请讲。”
“吉安到盘锦数百里路,为何跑这么远购粮?”
这叫打听事?
胡煦面色变了又变。
他带着全县衙的希望从吉安出发,担心路上遇匪,请了信得过的好友雷总镖头护送,虽然路途遥远,但盘锦粮价相对说得过去,采购一万斤粗粮应当不成问题,虽然最终只采购到了六千斤,并且要经过绥川地带,风险很大,但他没有别的法子。
甚至为了缩减开支,押送人员都是靠雷总镖头的人脉,在盘锦现请的,一人一车,只付得起定金,多一个也请不起。
至于为什么要跑这么远购粮,他是有苦难言,满脑子想着赶路要紧,尴尬道:“边走边说。”
知道这是托词,阮舒窈放下帘幔,认真思考着什么。
马车行驶起来逐渐加速,交谈也就没有继续。
“原地休息。”燕宁发令。
“于于~”
“于~”
三辆车十一匹宝马挡在路中央,因为刚超过胡煦他们不远,很快他们也跟了上来。
越是焦急,等待的时间越是难熬,雷总镖头不满的在地上抽了几鞭子。
“哎呀,荒郊野岭虫蚁就是多。”胡煦企图掩护过去。
燕宁抬腿踏着前室木板坐下,难辨喜怒的神色看向暗卫,开口道:“拿下他们几个。”
眨眼功夫,连胡煦在内的六个汉子便被五花大绑,齐齐按在宝马前跪下。
几壮汉尚未从心惊中缓过神来。
“根据纳捐令,吉安在内离辽东最近的三十二个县,需分别向辽东资助约一万八千斤粮食,吉安在册人口二十万,为何还要去盘锦购粮?”燕宁居高临下看向胡煦。
纳捐令是燕宁决意亲临辽东时下达,事因崔颢上书,言明救灾物资只有预防瘟疫的草药到过几批,救灾粮一粒米也没看到,燕宁察觉此事蹊跷,立即制定近水解近渴的策略,勒令离辽东最近的三十二个县,分别向辽东捐赠不得小于一万八千斤粮,预计总共粮在六十五万斤左右,勉强够幸存者等到皇子亲运赈灾物资抵达。
强大气场压得众人不敢喘息,屏息凝神半霎,胡煦额头点地,背脊弓成虾状,一县主簿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相较之下,雷总镖头活络许多,腹诽道:
不是吧,他知道还问?
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不是想抢我们的粗粮?
他们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吃粗粮的人,难道是想抢去给马吃?
“挂树上,让他们清醒些再答。”燕宁道。
第71章 銮驾将至济善堂
“我恨这些马?”
雷镖头被吊得面红耳赤,颇为委屈看向蓬头垢面的胡煦。
荒郊野岭几颗歪脖子树上倒挂着六个壮汉,不远处烤肉香味飘散。
半扇羊排,一锅清汤配上麦香面饼,再没有这比更享受的了,但凡穷苦一点的人家,被丢掉的羊骨头都要捡来炖补汤。
千里马行得快,走走停停赶在皇子车驾之前到绥川即可。
胡煦几人却是耽搁不起,必须日夜兼程,把粮运回吉安。
活下去的几率总归不大,胡煦把心一横,嘶声道:“纳捐令根本就是上头用来剥人皮的催命符,不去盘锦购粮,难道还要在济善堂购粮不成?”
满满的怨恨,好似这济善堂跟他有杀父之仇。
此济善堂非彼济善堂,是在各地灾情爆发后,由某些高官协助成立的粮财交易处,幕后运作之人手眼通天,说白了就是浑水摸鱼,借灾情中饱私囊。
被放下来后,胡煦索性全盘托出。
“纳捐令下达之初,吉安准备押送两万斤精粮去辽东,本次辽东灾害,帝都派了特使调度此事,正式交接勾档时,两万斤精粮竟被换成了砂砾,特使震怒,扬言上表此事,县老爷被吓得夜不能寐,倾尽家财打点,才摘下这一欺君之罪,接着督查官吏一批批上门讨封口费,窟窿越扯越大,若不能在储君得知此事之前堵上这个窟窿,照样要被杀头。”胡煦拍了拍毡帽上的泥渍,重新戴上。
“草包,为何不上书禀明?”燕宁闷声问。
这一骂胡煦抹起眼泪来,暗自神伤:“官场上书,门门道道,道道有门。”
见燕宁眸低闪过一丝不耐,阮舒窈开口道:“储君亲临辽东,你侯銮驾不就有门了。”
胡煦瘪嘴:“纳捐令正是储君下达,令各县分别向辽东捐赠不得小于一万八千斤粮,你可知,不得小于,这四个字其背后深意?”
阮舒窈悠悠看一眼燕宁:“有何深意?”
“若不得储君默许,那些督查使,怎敢如此?”胡煦冷笑,愤愤道:“储君銮驾将至,吉安离辽东最近,辽东却还未收到吉安的纳捐粮,责任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