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前夫的白月光(187)
佛龛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钝响,阻止他的人不早不晚地出现了。
他的手悬在机关前,动弹不得。
佛龛后悠长声音很是淡然:“如果你能打赢我,出去了,倒也不至于送死。”
男子怔住,周身腾起寒意。
这种从骨子里沁出的寒意,带着些许厌戾。
“没试过,怎知打不赢?”他转身看向那人,眸子里并无诧异:“你终于肯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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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夕,天空灰暗。
押送囚犯的队伍步履未停,长公主有令,要他们赶赴沛洲抵挡食人怪。
横竖都是死,性子燥的奋起作乱,作乱的囚犯被就地格杀。
现下这支队伍,已没有太多力气反抗,只是不知疲倦地走。
万一能侥幸从食人怪嘴里逃脱,那他们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这份希望在抵达沛洲时如泡沫般破灭,城墙上满是残肢断臂,脚下稍不留神就会踩到些令人头皮发麻的东西。
“填垛口!”守卫军的刀鞘砸在囚犯脊背上,催促他们动作快些。
高墙远望,海面翻涌着诡异的黑浪,无数海怪正破水而出。
囚犯脚上镣铐被玄铁钩拽向垛口,铁链拖曳出刺耳的声音。
“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求求你……”再穷凶极恶的罪犯,此刻全软了声音。
紧张备战的守卫军并没空理会他们。
就在求生无望之际。
玄甲卫洪水般涌上城墙,砍断囚犯脚链。
“你们在干什么。”守城小将迅速上前,搬出军令道:“逆反者,斩立决。”
玄甲卫尚未收刀,纷纷把囚犯挡在身后,领头的
中年男人声音平稳:“我等奉神女之命,放了囚犯。”
把囚犯推上城墙,无非是想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填饱食人水怪的肚子。
这能减少士兵伤亡。
守城小将很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态度强硬道:“军令如山,私自放了囚犯,无法跟长公主交代。”
“无需跟她交代。”一道清冷女声传来。
众人瞩目望去,只见一抹倩影英姿登上城楼。
她的出现,像是一道曙光,瞬间照亮黑暗压抑的人们。
挣扎的囚徒突然啜泣:“是神女,她来救我们了……”
守城小将看到她,眼中闪过讶异,很快又恢复冷静,抱拳道:“参见神女,海怪即将攻城,还请神女退避。”
“把城楼清理干净,准备火油。”事态紧急,她未续口舌之争。
小将愣了半息,终是领命。
很快,海怪发动总攻。
“放闸——”城头将领声嘶力竭的命令声淹没在绞盘转动混着骨骼碎裂的脆响身里,铁闸刚升起数尺,黏腻的蓝灰色赤足挤了进来。
阮舒窈孤身守在防御城破口处,正堵住挤进来的海怪。
两两相望。
丑陋的海怪们僵滞片霎,纷纷露出獠牙利齿,像是对她不满,嫌她太过纤柔还不够塞牙缝,又像是想把她吓哭,满足作为海怪的智障癖好。
她亦是首次看见这种怪物,外形与猩兽极为相似,脊骨佝偻,应是长期蜷缩在狭小空间,她没时间多想,强压下恐惧向前冲去。
皓腕翻转间,十二道冰丝自她袖中射出,同时,上百位衍神兵从天而降,悬停在她身后。
哀嚎声此起彼伏,海怪们狰狞面目逐渐滑稽。
蔽日硝烟散开,云水千重。
“怪物们逃跑了。”反应过来的小将举着断刃咆哮。
阮舒窈没让衍神兵去追,她立在城头,衣袂被腥咸的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这一战,渤泽的海怪先锋并未讨到便宜,算是海怪入侵以来,北国的第一场胜仗。
众星捧月般,所有人瞩目望着她。
“神威!”小衍的这声呐喊像火星溅入东风,霎时点燃整片战场。
神兵天将对她臣服,这比战场上任何指令都更具威慑力。
阮舒窈抬手,沸腾的战场骤然安静。
接下来许会面临更加凶残的攻势,她请诸位将领到营帐议事。
安排好防御措施后,营帐内只留下了小衍和沈慕时。
一个是神兵首领,一个是天下兵马统帅,代表整个北国最强武力。
“用火油防御固然能有效阻击海怪,可绵延数百里的防御墙,全都用上火油,等于直接把国库敞了开烧,帝都的人,怕是不会同意。”沈慕时行军多年,军备损耗向来有度,国库的银子有难要,他再清楚不过。
“若真对上异象天神境,怕是连一成胜算也没有。”小衍模仿沈慕时为难的神色看着她。
阮舒窈目光微凝:“传令到帝都,就算是把国库拆了,此次的军备物资,也延误不得。”
八百里加急传到帝都。
长公主听闻前线守住了,心中巨石落下,趁开国库的便利,犒赏党羽,借机拉拢人心。
前线这边战备物资极度紧缺,集中起来的囚犯再次被推上城墙,协助工兵维修破损墙体。
大部分百姓在地方官吏的调度下有序迁移,也有的主动留下来帮忙做些杂事。
城墙上的吵声引起百姓驻足,虽听不清将领们具体在争论什么,但紧张的气息牵绊着每一个人的心神。
“这太冒险了,水师提督不在,贸然出海,恐是有去无回。”老将望向海面翻涌的乌云,瞳孔中满是惧意。
本来世人对海上的怪物避之不及,阮舒窈却提议转守为攻。
她神色坚定:“渤泽指挥使尚未露面,战局全由他们掌控,只有夺回主动权,方可探出他们的真正底细。”
“万万不可,防御墙修缮尚未完工,若此时出击,惹怒那些怪物,他们拼死突袭,再难抵挡得住。”老将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