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前夫的白月光(24)
“……”
“咳。”吕闲瞧他陷入沉寂,神情越是起劲:“咱家幼时进宫,原先是跟着净事房的刀师傅,咱家手慢,刀子下去活命的少,后头,因咱家生的秀气,入了骊姬娘娘的眼,这才受些殊荣。试想,你留着那紫铜春蛊怕是无福消受。我朝刑罚多样,承受宫刑者极少。据咱家所知,李知县新婚燕尔,膝下并无子嗣,且不光是你,你那憨厚的同胞兄长,也指着你传宗接代。”
见李修臣仍是不答,吕闲自是有些动怒:“今儿起,你便不饮不食,待个两三日,咱家亲自为你行刑。若能保住性命,你倒该谢咱家。”
“当然,这三日内,你若有话说,尽快遣狱卒来报,否则,你们李家到你这儿,算是尽了。”
“……”李修臣阖上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突起一抹无法抑制的恐惧。曾经的傲慢与决绝此刻仿佛荡然无存,原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这种感觉啊!他紧抿薄唇,手上似是还攥留希冀,不发一言。
吕闲自然晓得,对于男人而言,宫刑意味着什么,想来聪明如李修臣,心里定是明镜似的。只管比划着兰花指,嘴里哼了几句软侬小调,擎擎脚尖散步离去。
衙役低头锁着牢门,万不敢朝里头望,生怕会对上李修臣的目光。
*
牢房外,星夜泛蓝,云雾似白纱缭绕,远处峰峦起伏,若隐若现,不知何处柳絮飘来,平添纷扰。
吕闲淡淡回神,撞见已然恭候多时的林御史。定睛扫去,不难猜出他是有所惑求。甩开曲袖,沉步立在原地,只等林御史巴巴迎来。
为官者多数不喜阉人,林御史也不例外,但不喜归不喜,这些年没少孝敬打点,连忙拱手上前:“吕公公许久不见,越显年轻了。”
“呵呵呵。”吕闲掩口一笑:“林御史精明半生,这次实在是眼拙了。”
林御史心下咯咚一刹,脸面赔笑,细声试探道:“小婿行事素有章法,此番像是有人蓄谋,盯着他不放?”
吕闲量了他一眼:“你莫不是,还想为他求情?容咱家奉劝一句,他是豺狼野心,单你,养不熟的。”
林御史脚掌虚痹,揣摩半响,定了定主意:“吕公公说的是,可,事已至此,我家娇儿与他已然成婚,这其中干系,哪里是只言片语摘的清楚。”
第15章 将军骨肉改名
吕闲瘪脸,觎了他一眼:“林御史当真是越老越糊涂呢?才想起摘干净,已是不能。你那好女婿做了些什么,你怕是还不知道吧?”眉心外皱,噘了一嘴:“司徒大人正有话要我带给你,账本也看不好,某人已呈了上去,仔细你的脑袋,若不是司徒大人替你遮下,今日,就该和你的好女婿关在一处了。”
林御史头皮发麻,惊诧不已,煞白的面色渗出细密虚汗,脖颈往领子里缩了缩,仿是太过讶异一时未及反应,战战兢兢确认:“是,是何人呈上去的?”
吕闲瞪着白眼珠子上翻:“榆木头,账本在谁手上你都忘了。”
就差把李修臣三个字喂进你嘴里了吧。
“案子需紧着了
结,明眼人都清楚,单他小小知县,如何翻得起这些大错,桩桩件件都是掉脑袋的,特别是落在刘长庸手上,这个出了名的死脑筋,势必要顺藤摸瓜,揪着错处不放。消息一出,帝都坐不住的大有人在,咱家之所以日夜兼程赶来,面上是替骊姬寻蛊,私下里,不还是为着你们这些,没心肝的。”
矜情作态一番,吕闲揉了揉太阳穴,似是有些困乏,上挑的眉尾微微松懈,低音道:“州县所不能决者,谳之廷尉,一旦上表,首当其冲,你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林御史频擦虚汗,喉咙仿是被剌了道口子,上涌一丝腥味:“这,这可如何是好。”
“慌什么?”吕闲嘴角憋着不屑:“司徒大人还有事,要交由你来协办呢。”慢捻帕子擦拭嘴角,往他耳畔凑去,细声叮咛几句,二人面上神情各生怪异。
回府的马车里。
林御史眉头紧锁,手心狠狠拍向车壁,啪一声脆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醒耳,马夫不由撂了撂缰绳,快慢谨慎。
几番琢磨,按吕闲所说,司徒大人的意思是,时隔数月,紫铜春蛊多半不在,蛊实在寻不回去,也不怪他了,可蛊用在了谁的身上,这才是至关重要的,无论是骊姬,还是其他女子,司徒大人都不介意,只要她们肯听话,能够尽心侍奉好圣上,那才叫大功一件。
若是,用在令爱身上,林家门楣自此不同。
徘徊纠结良久,林御史吩咐厨房备好晨膳,父女两一问一答,倒是无甚隐瞒,李修臣与她相识以来,是连手也未碰过,更不谈那种极其隐晦之事。纵然惊诧骇然,她亦深知此事关系重大,第一个便怀疑起乌衣巷的冯氏,悔想,那冯氏才被自己毁了脸,若真是她,自己毁的可就不单是她的脸,还是整个林府的前途,心下懊恼不已。
林御史眸海晦暗不明,他自然也想到过冯氏,可脑海中还有另一个人,更符合司徒大人的期望,不禁想要再去府衙窥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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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微风轻拂,缕缕霞光透过窗柩缝隙流入屋内,映照出凌波斑驳。
阮舒窈侧过盈白香腮,凝向沈毅之,悦耳声音问得轻柔:“燕公子,是何许人也?”
逆光璀璨。
沈毅之漫澜出一抹悱靡,长睫微垂,眸低戾气敛得无影无踪,神情笃然认真道:“你我,都是北国之人。”
大祭司说,沈毅之这个名字是阮云蓓取的,也是阮云蓓抚养他长大,他想找到阮云蓓,想当面问她,自己真的是沈毅之吗?可惜阮云蓓已经死了,不过他依旧能够确定,自己曾是沈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