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前夫的白月光(32)
她心中蓦然一紧,还是点了点头,轻起莲步往前行去。
“窈娘。”李修臣望向那抹令他发狂的倩影,嘶声竭力,口中猛地喷出黑血,神情扭曲道:“我不信,不信你我之间,没有半分情分。”
喉咙里的血越涌越多,堵的他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
“这血的颜色不对,你们给他喂毒了?”吕闲声音尖锐刺耳,在宫中见过多少投毒之事,他相信自己的判断错不了。
刘长庸也有觉察,本以为她只是送些浊酒,没想看似女菩萨一样的小娘子,竟起了如此歹心,声音如晨钟暮鼓响起:“来人,抓住她。”
“谁敢?”沈毅之闷声呵叱,狱外诧然袭来数十名暗卫,利剑折射道道晃眼寒光。
狱卒面面相觑,不由往后退去,牢中甬道本不宽敞,暗卫错峰而立,留给了她足够安全。
刘长庸见状,骤然失色,疾身迈步向前,就在他伸手的瞬间,剑光如电蛰在他手腕。他瞪大眼睛凝向沈毅之,喉咙哽咽着痛苦嘶声,手腕已经被匕首刺穿,鲜血顷刻间涌出。
眼下看来,沈毅之身边高手云集,他自己也是好身手,为何还要留下毫不起眼的发钗防身?阮舒窈眸低燃起一丝复杂情愫,隐约察觉些不寻常,微妙眼波缓缓覆上霜寒,若一涧白雪,杳无痕迹。
“你要做什么?”刘长庸到底是文官,握住受伤的手腕,被狱卒护在身后。
沈毅之巍峨转身,一股无法逾越的气场煞是摄人,抬腿一脚。锁住李修臣的板子贲然竖了起来,迫使李修臣以一种卑辱的姿势立在他面前。
众人来不及惊虚,见他又是一脚踢去,李修臣合着门板重重砸在墙上,墙体陷进去几分,门板嵌在上面。
“燕公子,手下留情。”
望着李修臣奄奄一息的模样,刘长庸站了出来。
纵然是死囚,上奏判决还未批下,按照流程还没到他死的时候。
“方才对你,已是手下留情。”沈毅之暗示方才刺他手腕时,已经留了情面。
男子沉步迈向李修臣。
吕闲藏在狱卒后头,心中突突乱跳,李修臣若是被打死,自己也不好交差,壮着胆子嚣声道:“你们竟敢阳奉阴违,骊姬娘娘晓得了,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搬出骊姬不过是为了定下挡箭牌,他真正害怕的还是那权倾朝野的司徒大人,这些权势纷争普通人虽不晓得,但他在宫里当差自然看得明白。
去岁隆冬,李修臣恩科及第封授官印,司徒大人亲临夜宴,不想宴席方启便遇刺客。
设宴的青云台即刻被封,若刺客逃了出去,在场所有人,特别是寒门学子,免不了要受牵连,李修臣深谙此道,终凭借惊人的观察力,协助禁卫揪出扮作侍女,企图蒙混在人群中的刺客。后亲眼见他,被禁卫捅成竹筛子。
那刺客易容技艺高超,凭身段容貌是不能分辨,可先前他行刺时,瞳孔中有一点殷红暗沉,正是这细微末节的一点殷红,被李修臣记了下来。
历经刺客之事,司徒大人单独召见过李修臣,具体吩咐了些什么,旁人不得知。
此次也只是令吕闲盘问他,‘那东西,什么时候能交上去?’
奈何李修臣只字不答,司徒大人交代,东西没拿到之前,李修臣不能死。
“暂不杀李修臣,这也是司徒大人的意思。”吕闲见沈毅之不惧骊姬,不得已拔尖声音搬出司徒大人,试图威慑。
沈毅之轻蔑一笑,仍未理会,亵慢的握住发钗,锋利处抵上李修臣脖颈。
刺骨寒意涌入李修臣五识,他缓慢的眨了眨眼,带着一股不屑,冷笑道:“这根发钗,在她腿上划下过多少痕迹,你,还没见过吧!”
李修臣一字一句锋锐如刀,直指男子痛处。
他手指一紧发钗扎进李修臣胸膛。
鲜血漫浸衣衫,李修臣对峙上他冷戾的神情,莫名萌出一缕优胜感。
纵然身陷囹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李修臣反倒不再惧他,模糊视线眺望着阮舒窈离去的方向,已看不见她的身影,可瞳孔里却尽是她。
那炙热目光,同样刺痛沈毅之,他掌心抵在有些弯曲的发钗上,猛然用力,发钗没入李修臣胸膛,自己的手掌也破了个洞。
“你死后,会被丢去乱坟岗,莫说全尸,连骨头都会被野猫野狗,啃噬干净。”沈毅之眸色侵染霜寒。
李修臣早已疲钝不堪,苦痛绝望缠绕心头,恍然感受到生命消散,人的本能还在渴望活下去。他张了张口,只发出凄厉孱颤的呻。吟。
第20章 浮香一路野味
十日后。
刘长庸抄了林府,带着案宗启程帝都,此前派人去乱坟岗寻过李修臣的尸首,是连一块残渣也未寻见。
然知县僭权案不过是冰山一角,他势要揪出幕后靠山,清算同流合污之吏。
燕宁亲手了解李修臣,他拦不住,只待回了帝都如实上禀。
结果如何,不难想见,谁会为了区区死囚去问责神洲北国。
***
槐花落处,浮香一路。
溽暑难挡,便是日暮时分也未见清凉,阮舒窈身疲意懒慵倚案几,艳丽小脸好似揉入了红苏胭脂,余晖相映,款款温柔。
沈毅之身边多是皇族暗卫,个个铮铮铁汉,只她一个女子,又是头一次长途跋涉,身子骨像是要散架。
马车徒然一沉,一股自带凉爽的清香气息飘入,男子身着素服弯腰坐进去。
“再有两日,就能到菩提城。”他拍了拍侧壁,示意马夫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