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前夫的白月光(9)
李修臣唇红齿白确实一副书生气,谦逊有礼道:“学生知错。”
绯服官吏剜他一眼:“北国区区侍婢,连个贱妾都算不上,犯得着搅出这么大阵仗?分明是某些人想借题发挥,敲打我等,看来这钦差,不是个好对付的。”
“如此,怕是会有意针对。”李修臣眸光晦明,做出一副担忧模样。
绯服官吏微微点头:“你伤了腿,娇儿本要来看你的,婚事尚未定妥,你且告假专心处理此事。”
“是,学生定不辜负林小姐。”
*
晨起蕉窗凝雾,旖香萦筑。
自上次见过沈毅之,阮舒窈一颗心倒悬着,闻风是他。
他说过会再来寻自己,只需耐心等待即可,从前阮舒窈等他是空洞毫无希冀,如今是担忧时时刻刻,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期待又惶恐。
甚至每日都想不顾一切去寻他,又怕情愫滋长酿成不可控的后果。
李修臣亦绝不容他。
“小夫人是在想府尊大人吧?”张婶一进屋瞧见她黛眉微蹙,俨然若有所思。
“不是。”她赤足坐在窗台,自那件事后,身子比往常体热些。纤指轻摇团扇,自带几分闭月羞花的娇媚。
“搬来府衙可真好,小夫人气色渐佳,人也更精神了。”
张婶心里润滋滋,府衙不知比那偏僻的留苑要好多少,能住进府衙说明小夫人还有斗下去的资本,自己也不会失了生计,忍不住再打趣两句:“等府尊大人伤好了,必是巴巴的来小筑看你。”
话音未尽,外头传来砰砰哐哐的声音,阮舒窈垂眸看去。
楼下,李修臣身姿挺拔,紫色腰封勾勒出瘦挑身形,气质淡然,抬眸间与阮舒窈视线相触。
张婶见他身后小厮搬来不少箱子,心中一喜,俯身行礼后,颠颠迎下楼去。
李修臣撇开眸光,冷声道:“今日起,封死小筑通往前院的路。”
张婶心中一惊,脚下踉跄险些摔倒,忍不住瓮声问:“大人为何要封死通往前院的路?”
小筑本就偏蔽,七弯八绕鲜有人来,若是将唯一的小路封死,岂不是与坐牢无异。
李修臣面无表情,负手而立,分明是在等阮舒窈开口说些什么,偏她只静静看着,好似无论李修臣做什么,她都不在意。
其实阮舒窈明白,她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李修臣封路,不过是怕她再像上次一样,自己走出去罢了,他应该是要迎娶林小姐了吧,顾忌自然会多些。
只是她被封死在这小筑,沈毅之是不是就寻不到她,眸光泛起一丝清忧。
细微不悦被李修臣尽收眼底,徒然而生的束缚感渐渐收紧,仿佛即将被困住的不是阮舒窈,而是他自己。他很是忌惮这种感觉,移了移步子,不欲久留。
小院隐匿,高墙环护,再无出路。阮舒窈掩去怔怔焦虑,轻声咳嗽起来:“咳咳。”
李修臣不太利索的步子顿了顿。
耳畔柔声莺莺,如沐春风:“大人腿伤可好些?”
一缕波澜在胸腔躁动,李修臣想,她定是被吓到了,才肯屈服对自己示好,咬牙忍着痛楚,疾步离去。
他其实并不讨厌这种示好,甚至有些喜欢,喜欢到舍不得封死院落。
此后,游廊尽头只多了一道下锁的耳门,钥匙由李修臣贴身佩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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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破萼,谷雨如丝。
是日李修臣大婚,彩灯高挂,红烛照喜,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鞭炮炸了大半日,轰动整个县城。实在吵闹,阮舒窈亦未小憩,她一遍遍清点这些年傍身的细软,早年穷苦,衣衫素净,值钱物件寥寥,白白蹉跎这些年,等沈毅之带她离去,定然需要盘缠,这几两碎银也不知能走多远。
府衙堂室,宾朋满座。
李修臣身着大红喜服正引新娘子进门,幼年他父母双亡,是做篾匠的兄长抚养成人,兄长积劳过度身患隐疾,嫂嫂做了糊涂事还随奸夫跑了,刻板印象烙在稚嫩心里,他觉得妇人薄情犯贱的很。
纵然饱受轻视嘲弄,他仍自傲不甘人后,昼夜不息的读书,从秀才、举子、及第到如今县府,已然是寻常人不可企及。
曾在无数个风烛残夜,他向往过今日场景,如何志得意满,令人高看一头。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实现了,高门贵女,官运亨通,无限荣光,却独独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惊喜若狂,好似某处依旧空留不满,叫嚣着远远不够。
余滞淡淡失落,他不禁思索,外人的艳羡赞许,是否真能填补人性的贪婪无厌。
他也尝到过甜头,那含苞白莲清纯无暇,好似广寒宫冰魂素魄,唯有在她面前,方可诠释妄图攀折之意,自己不过浊骨凡胎,污了她才畅酣,才热血沸腾。
“一拜天地。”
李修臣回过心神,脸上笑意耐人寻味,这可是在与林小姐拜堂,为何压抑不住去回味另一个女子。
“二拜高堂。”
李修臣望向高堂上座的林御史,恭敬跪拜。
当初与阮舒窈拜堂,只篾匠兄长一人见证,一无婚书,二无媒妁,几乎都算不上成亲,兄长本分老实,半响只说了句切要好生珍重。
今日兄长未到,满府气派到底是差了些什么。
“夫妻对拜。”
堂下座无虚席,很是热闹,新人躬身对拜。
林千娇体态丰腴,回身时温风徐徐掀起红帘,视线茫然越过李修臣,余光深深流去,贵客席
上少年公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惊鸿一瞥间心下骤起波澜。
少年公子凛目量来,那一眼桀骜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