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有宽(30)+番外
后来身侧有了陈艾卅,童宽对这块帕子的眷恋就少了些,但他还是时常会拿出来放在枕头底下。
陈艾卅闻过,那块帕子几乎没什么味道,就是家里的洗衣液的味道,上面的毛几乎都被磨没了,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针织的纹路,但他知道,这是童宽与这个世界的纽带,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一把安全锁。
陈艾卅深深叹了口气,依着童宽的性子,他一定会在出发前把这块帕子带在身边的,可他去林子里的时候带了吗,想到这里陈艾卅几乎头痛起来,他快恨死自己了。
他明明知道,自己是童宽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二把锁,自己还亲手把这把锁砸烂了,还对着他扔了过去,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比不上一个死物,死物尚能坚持,为什么人那么难?!
自己又有什么立场什么理由苛责童宽,童宽只是相信他而已,可陈艾卅觉得是童宽错信了自己,所托非人,自己就是那个非人!
火车的车灯还没有亮,车厢里只有亮着的手机屏幕,都四四方方的,映照着拿手机人的脸,陈艾卅突然觉得特别难过,好像面前的这些人的手机里都有牵挂的人,而他们牵挂的人都会给他们回应,而自己牵挂的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
他希望这个夜快一点结束,这样童宽就不必在夜里怕黑,可他又害怕这个夜很快结束,这样就又要过去好几个小时。
现在,时间对于童宽来说,每一分钟都是变数。
在黑夜里,陈艾卅眼神空茫,又露出虔诚,即便他痛恨老天爷给予童宽痛苦,他还是不得不停下来求它,求它给童宽一条生路,如果一定要换取些什么来攒到这份好运,他愿意付出所有。
童宽都没有了,他要所有干什么。他又动了别的心思,想着当初是不是听导师的话不招惹童宽就好了,人家何至于此?陈艾卅露出了痛苦的笑,又深深、深深叹了口气。
——
撞破童宽的秘密后,陈艾卅努力保持着一个保密的人。
但童宽对于自己来说,意义已经变了,他成为了一个让陈艾卅动摇的人。
他在看童宽的时候已经不能保持一个“友好的学长”这样的身份,有的时候童宽对着他笑的时候,陈艾卅会下意识回避,他莫名其妙的恐慌更加坐实了心里滋长出来的异样。
陈艾卅甚至弄不明白,这股异样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是见到童宽的伤的时候吗,是让童宽住过来的时候吗,是知道童宽喜欢男生的时候,还是第一次见童宽的时候。
这种异样就和咳嗽一样,越是压抑,越是强烈,非要大声、彻底、拼了命的咳上那么一两下才能舒坦。
可童宽对于自己的这种变化一点都不知道,还是会卅哥长、卅哥短地叫着自己,有的时候挣钱了,就会说带他去吃好吃的,陈艾卅怎么拒绝?陈艾卅没法拒绝,一个理由都没有,之前能答应的事,现在为什么不行了?
有的时候陈艾卅还会想,自己对于童宽来说,是什么样的定位。
学长?哥哥?好心人?
可那一声带着潮热的“卅哥”,陈艾卅还记得。
在情场上向来清清楚楚的陈艾卅,把自己编进了一个局,还是个哑巴局。
他知道,他不问,童宽绝不会说。
变着法儿提醒着自己,离他远点,反而自己越靠越近。
说到底,陈艾卅觉得自己到底是个中庸的人,即使拥有出色的仪表,他还是不想太扎眼,他享受带着荣誉的聚光灯,却不希望成为人们口中的谈资,他已经成为过别人的“下饭菜”了,他不想和童宽一样,成为别人嘴里时常会念叨起来的白米饭。
他开始频繁出现在图书馆,即使傍晚还是会给童宽带饭,也只是放了饭后再离开,他知道童宽在他背后有着欲言又止的表情,可他希望现在童宽什么都不要问,就让他先忙一会儿,把别的事提上来,这件事晚点再说。
“卅哥,你最近挺忙的,注意休息,晚饭我自己买吧,别再特意跑一趟了,我过意不去。”
童宽给自己发的消息明明是不想给他添麻烦,可陈艾卅却觉得不爽。
凭什么,叫着我的名字做的不是你自己吗?
怎么你这会儿要比我先叫停?!
这想法出来后陈艾卅愈发觉得自己疯了,自己怎么了,这种陌生的撕扯感。
但到底还是在童宽的消息下面回了一个“好”。
陈艾卅开始不在闭寝时间回宿舍,有的时候是直接回家,有的时候大半夜才回来,男寝门口的校管和他熟,说两句也就放他进去了,大多数时候童宽都已经睡了,偶尔一两次在看手机的时候也是轻轻和陈艾卅说上两句,就不多说什么了。
斯昀约陈艾卅见面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直接说今天就见,弄得斯昀还有些不习惯。
他们俩约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里。
“好久不见了,Issac,之前怎么约你都无动于衷,这次答应得这么快,我都不太习惯。”
陈艾卅喝了一口美式,他皱了皱眉,怎么今天的美式都不苦。“也不能老晾着学姐,我的问题。”
斯昀虽然念的是法语,今天走得却是新中式的派头,贴身的改装的淡香槟色旗袍,锁骨中间领子上方系了个盘扣,盘扣下却镂空了个圈,嫩白的肌肤就显了些出来,披着个用珍珠串起来的外套,黑长直的发上嵌了个银色的发卡,整个人透出一股温婉的劲来。
只有说话的两人知道,斯昀的热情奔放,很多时候让陈艾卅都招架不住,谈恋爱时的主动,和分开后似有似无的撩闲,桩桩件件都说着这姑娘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