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她马甲掉了(94)
她都要不认识了。
岁晚避开她的目光,看着碗里的酒倒映着自己的面容,她突然一笑,喃喃道,“我变了许多吧,安澜姑娘怎么一直看着我都不说话。”
林安澜听到她叫自己名字时才回神,举起碗强扯着笑容说道:“老友重逢,先喝一杯。”
见她举碗,两碗轻轻一碰,林安澜才一碗干尽,却听见阵阵咳嗽。
岁晚的小脸被呛红,手掩住口,急烈地咳嗽。
林安澜忙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让她喝下去才好了许多。
她打趣道:“怎么比我还不能喝了呢,岁晚姑娘你不行了啊。”
哪知岁晚擦了擦沾在身上的酒渍,只微微一笑,“嗯,许久没喝酒了,都有些不会了。”
林安澜顿了下,就着给她擦拭的姿势看向她,“你这一年变化可真是大。”
“是吗?我倒觉得安澜姑娘变化也大”,岁晚将话题岔开,“安澜姑娘现在如何了?”
林安澜重新坐在了她对面,长舒一口气,“我不跳舞了,现在做掌柜。”
她说出这句话时脸上尽是坦然。
“真好。”岁晚抿了一口酒,已经没了初开始喝的辛辣。
“你的铃铛呢?”林安澜指了指她的发后,轻声笑道,“就是你经常戴的那些金色的铃铛,我记得上次来时经常能听见铃铛声响,这次突然听不见了倒有些不适应。”
岁晚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发后,抿了抿唇,“没必要带了。”
林安澜顿住,听着她淡如水的声音继续说着,“我记事起便戴着那些铃铛,入师门时我想过摘下,却被师父阻拦,只是因为我顽劣,经常逃课乱跑,只要我戴着那些铃铛,师父和师兄就能轻易地找到我,然后再教训我一顿。”
“可如今,已经不需要了。”
“……”
*
当晚岁晚喝得烂醉,直接便在酒肆歇下。
林安澜看着她紧蹙的眉毛,伸出手为她抚平。
都说借酒消愁借酒消愁,可岁晚喝得烂醉也没有一丝开心。
她低叹一声,为她吹了烛光轻轻地掩上了门。
黑暗中,有一身影伴着花瓣站在了熟睡少女的面前,他一袭黑衣彷佛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他走到少女面前,看着她愁绪满面的脸,额头轻轻地抵上了她的,感觉到一抹湿润,他一愣,拉开了距离看她。
岁晚的眼睛湿漉漉的,脸颊泛红,此刻正静静地看着他。
“不是都走了吗?为什么还回来。”
岁晚哑声道,饶不是裴叙知晓她千杯不醉,此刻怕也会以为她正在梦中还未醒。
“想你了。”
裴叙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语气里带着思念和缱绻。
……
那日,岁晚渡引全门灵魂之后,慕回的剑再次对向了他。
冰凉而又熟悉的感觉再次落在裴叙的脖颈间,慕回的声音颤抖而又忍耐,“你到底是谁?”
裴叙这次没有动,定定地看向他,“裴叙。”
岁晚对于他的身份早就有了预感,在他能拿起自己的剑并发挥出剑气的时候。
那把剑是裴亦文锻造的,总共两把,一把给了岁晚,取名瑶光,一把给了裴叙,取名玉衡。
凡剑必认主,若非亲近之人不可能为其所用。
只是现在却没了失而复得的欢喜。
“我少年时入了裴昭羽的暗虚宫,也就是你们说的…邪修,对不起……”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桑玉山?”慕回上前一步含着泪问他。
“我记忆被他抹去,被迫拜他为师,那日我记忆恢复,心死不已,欲杀而为家人报仇,却不敌,身受重伤,后来便被你们捡了回来,但是我后来失忆的事却非我所愿,我也是不久前才想起来自己姓甚名谁。”
慕回扔了剑转过身,闭了闭眼,“你虽无错,可我师门却实实灭于邪修之手,我此刻当真是无法接受你,你走吧,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裴叙捡起剑,递到云初面前,哑声道:“师兄。”
云初扭过头,咬着唇颤抖道,“我不是你师兄。”
岁晚垂眼,接过他手中的剑放入剑鞘,塞在云初的手心间。
“师兄,我送他下山。”岁晚低声道。
岁晚转身走到裴叙面前,拉着他的手腕欲往前走,却被裴叙一掌劈在了颈间晕了过去。
“你做什么!”
云初和慕回转身看着他的动作。
裴叙接住岁晚,轻声道:“我幼时喊她一声阿姐,可我们却未有一丝血缘,这些年她身上背负的太多,我实在不忍她左右为难,这一次,我更不会让她独自一人承受。”
“……”
正邪相对,誓如死敌。
我知晓你不忍割舍,那便让我来做这个坏人。
……
岁晚的眼角滑过泪,裴叙心一紧,为她轻轻拭去。
她起身,蓦地抱住他。
裴叙的手僵在原处,随后缓缓落在她的背处,慢慢收紧。
裴叙知道这几个月对她来说何尝不是煎熬,看着她每一次哭泣自己的心里又何尝好受过。
感觉到肩上的湿润和面前的人的抖动,他松开力气去看她,只见得她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珠,眼睛泛红,肩膀微微耸起,呼吸急促,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哭得压抑无声。
裴叙的心像是被针扎一般的痛,他伸出手将她揽进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想哭便哭出来吧,在我这你不用忍。”
岁晚埋进他的怀中,清冽的雪松香气萦绕在她的鼻间,那种熟悉而又安心的感觉让她爆发了心中一直压抑的哭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总是落不得圆满……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