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郎追妻日常(9)+番外
交了两百文,两人随着这名小厮进了赌坊,小厮边走还边说道:“见两位面生得紧,想必是第一次来赌坊吧?”
孙俏感受着周围热闹无比的气氛,看着人们脸上或喜或悲或怒的神情,回道:“是啊,你大致与我们说下规矩呗。”
“咱们点金坊的赌具和玩法是样样齐全,骰子、牌九、马吊牌,樗蒲、马城、叶子戏,筹码都是真金实银,再赌大些便换成银票,总之都是直接上桌,然后一轮一结,赔金统一由每桌的侍者分发,其余人不得伸手再动桌上钱财。其中最简单玩得最多的还属骰子的大小单双。”
说着,他已经将两人带到玩骰子的地方,这里围着的人果然是一楼里最多的,摆了好几张长木桌似乎都还不太够用,桌上全是铜钱银子和银票,庄家摇骰开了一轮又一轮,人群里时不时发出男人高兴的欢呼声,当然也偶尔伴有女子的娇笑。
总之是分外嘈杂,然而这里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并且还乐在其中,分外享受着。
一群赌徒的眼睛里似乎冒着绿光,他们死死盯着庄家手下的骰盅,好似一个小小的骰盅能掌握他们的生死大权一般。
小厮之前说的那些赌具和赌法除骰子之外,孙俏几乎没听明白,不过没关系,她只玩这一种就足够了。
小厮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又出去招呼客人了。
孙俏并没有急着去赌,而是带着陈六观察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确定这里庄家没有出老千,这才挑了人相对较少、赔率也不高不低的一桌。
押位分为大单、大双、小单、小双、豹子。前四个都是一赔三,豹子则是一赔十。
庄家摇了三下骰子,笑眯眯地朝围一圈的人说道:“来来来,买大买小买豹子,买定离手了啊!”
一桌人纷纷拿出自己的钱财,胡乱押注。
孙俏仔细辨别着刚才骰盅里的声音,悄悄将五两银子塞给身边的陈六,低语道:“豹子。”
陈六双手捏着五两银子,心中虽没底儿,但还是在孙俏的指使下将之放在豹子的位置,一旁的两名赌场侍者快速记下一桌人押注的情况。
这次押豹子的人依旧和往常一样零星几个,这一栏的银子加起来不超过三十两。
两位侍者向庄家打了个手势,表示已经全部记下,庄家这才在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慢慢打开骰盅。
周围顿时发出一片唏嘘声,还有人捶胸顿首,后悔不已。
“三三三,豹子通杀,一赔十!”庄家的声音依旧响亮。
“我去,压了万年豹子不中,无意换押一次,这次他奶奶还真出豹子!”
“我勒个霉哦……”
“气死俺了!走走走,兜里没子儿了,等明儿个工钱发下来,再来碰碰运气。”
周围一片唉声叹气,除了一两个人发出激动的叫声,互相抱成一团,必然就是那些个误打误撞中了豹子的人。
每桌的侍者这时走上前有条不紊地分发银钱。
陈六手里捧着一张价值五十两的银票,整个人轻飘飘的,像在做梦一般,想他一个月工钱八百文,每个月不吃不喝的攒,也要攒个好几年才有这么五十两啊!虽然银子并不是他的,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孙俏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这桌押中豹子的人加上他们一共只有六个人,她叫陈六押的五两倒也刚好合适。
自然不能赢了一个豹子就跑路,孙俏觉着这个赌坊行事还不错,应该没有黑人和老千情况,所以她选择再来几次,当然不能全赢,得指使着陈六输赢平均。
又赌了几轮下来,孙俏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及时收了手。
出了赌坊,陈六还觉得自己脚踩棉花,怀里揣着价值七十两的银票,像揣了一团火。
孙俏伸手拍了他一下,“我饿了,先找个地方用午饭去。”
陈六这才回过神,连连应了两声,问她想吃什么。
“大鱼大肉。”孙俏的回答简单而粗暴。
陈六带她到了这边一家看起来有些简陋的小酒楼,孙俏倒也不嫌弃,毕竟他们现在还是负资产,欠方家的四百两银子,她得尽快帮着还清了,省得到时候对他们干点什么时落人口舌。
草草用完饭,陈六又带着她往下一家赌坊去,就这样直到黄昏,两人一共去了四家赌坊,陈六怀里则已经揣了一百八十两银票,孙俏觉得是时候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孙俏还比较警觉,好在嵘州城的治安似乎不错,也没遇到什么抢劫小偷之类的情况。
云盛客栈里,孙孟璋站在柜台里,看着陈六从怀中掏出的几张银票,面上倒也没有多少惊喜,反而对着孙俏道:“看来你还是挺小心的。”
“那可不,毕竟我现在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孙俏扳了扳自己的手指,将空无一文的钱袋交还给孙孟璋。
孙孟璋却盯着眼前的几张银票,拿出其中一张面额最大的五十两给了孙俏。
孙俏扬了扬眉,没有接,只说道:“我明后两天再去走一遭,到时候凑够四百两就赶紧去还给那姓方的王八羔子。”
“阿妹你……有心了。”
“嗨,这有什么,咱们可是一家人,”孙俏双肘子撑着柜台,脸上犹带着笑,“我一定会让咱剩下的人过上好日子。”
正巧这时,后厨的黑厨子和张大娘以及一个伙计正端着饭菜出来,听到这话,不由都笑了。
张大娘将一大盆炖骨头汤放在桌上,又高兴又欣慰地说道:“我们二小姐真的长大了许多呢。”
黑厨子在一旁憨憨附和张大娘道:“是啊,二、姑娘、长大许、多勒。”
孙俏转过头朝他们笑了笑,这是她最近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可见原身被孙孟璋照料得有多不经世事,不过人本身也就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啊,虽然这里的姑娘十五岁好像就被视作大姑娘能嫁人了。
与孙孟璋坐在桌上用晚饭,孙俏先喝了一碗萝卜排骨汤,刨了口饭,朝对面的孙孟璋道:“哥,咱们商量个事儿?”
孙孟璋拿着筷,眉眼温和,伸手替她捻了嘴角的一粒饭,“你说吧。”
孙俏突然侧过头,看着对面不知什么时候亮起的串串红灯笼,将整条街都点亮了,“我想去风月楼瞧瞧。”
孙孟璋嘴角的笑意敛了下去,“你可知那里面有多……多复杂吗?”
“风月场所嘛,”孙俏拿着一根筷子在手中熟练转了转,“我就进去瞧瞧人家是怎么做生意的。”
她可没说谎,看着对面每夜车马盈门,她是真的有些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准备去欣赏美人啦~
☆、绣球
当孙俏转着钱袋子,慢步踱到风月楼的大门前,眯了眯眼睛看着满楼的红灯笼和头顶阁楼之间相连的飞桥,视线所及的所有建筑都是用朱漆所镀,碧瓦朱甍,分外华美。
楼上的廊内也没有浓妆艳抹的男女热情揽客,只坐着几个颇为端庄优雅美人静静抚琴,琴声不大却温柔缠绵。
孙俏想起自己以前似乎在什么地方看过关于青楼的记载,青楼其实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妓院,它属于古代一种高级会所,在没有足够的钱财下,不是才子王公贵族还进不去。在这里面就算是那干档子事,也大多都要讲究个你情我愿,更没有什么逼良为娼一说。
“唉哟,这不是对面的孙二姑娘么,今儿个是想来咱们风月楼坐坐么?”
孙俏看着朝自己迎来的一个约莫三十不到的美妇人,身材匀称,淡妆浓抹,有些眼熟。
“袁妈妈。”
被孙俏喊做袁妈妈的美妇人拿着红绣帕捂嘴一笑,一双眼睛将她头打量到脚,目光最后定在她右手一根指头上直打圈的钱袋子。
“姑娘可知咱这门槛儿费是多少?”说着,她就往斜对面那座颇为简陋的云盛客栈看去,只见那边灯火阑珊,整座不大不小的楼格外冷清,与他们这边的风月楼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而且她早上可亲眼见着方家派人上门讨债,将客栈一楼砸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