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陶(2)
牛陶扑了个空,更气的牙痒了,她一转身直接把手上的棍子朝应琰扔了过去,不想,族长正向她跑过来,这根棍子,不偏不倚,刚巧打中了族长的胸口。
牛陶看着族长痛得蹲下身子,才有点清醒过来。
她一面去扶族长,一面朝着应琰咬牙切齿,“好,你要补偿是吧,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是会慢慢慢慢慢慢慢慢慢慢慢码的哦(微笑脸)
同时祝大家都能顺利赶出年末的各种ddl吧(苦涩微笑脸)
☆、第 2 章
狠话是放下了,但是等牛陶冷静下来的时候,她知道报复应琰不能靠揍。
起码不能明着打,毕竟人家是朝廷命官。
于是,她开始四处打听上任以及上上任,还有上上上任的那些个朝廷大官是怎么被躺着回京的。
最后是族长被她磨得没办法了,才暗示说那是别族干的,纯属“误伤”。
牛陶回了句,懂了,误伤就行了是吧。
然后提脚就出门了。
急得族长直追着她喊,说人家应大人安安分分,斯文的很,你莫伤了他。
回答他的是牛陶潇洒的挥手。
不伤他不就好了,我让他自己哭着喊着要回去。
因为历任刺史任期不确定的关系,月城里并没有所谓的刺史府一类的固定住所,应琰住的是月族前族长的屋子,离驻军和现任族长住的都不远,只是房子不大,典型的月族土楼。
然而这对于一个正六品的京官来说,真可以说是委屈了。
而应琰自己倒是每天乐呵乐呵的,要不就在族里晃来晃去,要不就在屋子里看看书。
相对前几任刺史,应琰这日子过得,平静清闲。
前提是只要没有牛陶。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应琰的屋子里就开始出现了奇怪的东西。
比如说,茶壶里的癞□□。刚要倒水,里面突然响起“哇”的一声。
比如说,莫名湿了的床铺。刚要坐上床,席子是湿的。
比如说,衣裳莫名破了洞。随行的衣裳,已经没剩几件好了的了。
还有,比如说现在,他这刚找了处偏僻清澈的小溪洗了个澡,一回头,衣服没了。
“哎呦,这不是我们应大人吗?“牛陶站在溪边的一块大石上佯装路过。
“应大人,洗澡呢?”
“我们这的溪水是山泉,干净,多洗洗啊。”
“但是洗久了也不好,应大人还是赶紧上来吧。”
“要不要我帮你拿衣服?”
应琰:“……”,她戏怎么这么多。
应琰站在清澈溪水里,面无表情。
他当然知道此地的民风淳朴开放。
但是,他还没有淳朴开放到能光着身子跟一个姑娘进行对话啊。
此刻是该庆幸自己还好没脱光了下水吗?
“牛陶姑娘,在下的衣服在何处。”应琰语气肯定。
“你的衣服在哪里我哪个知道?”牛陶笑的一脸开怀。
姑娘,你先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吧,“在哪里。”应琰加重了语气。
牛陶一拍脑门,恍若刚觉,“哦,我路过的时候,好像在草丛里见过。你等等啊。”说着就跳下了石头,钻到了不知何处的树丛里。
过了一会,牛陶抱着一堆衣服回来了。
“应大人我把衣服给你放在边上了啊,你快换吧,我不看。”说完,牛陶躲进了不知哪棵树后。
“……”该如何形容应琰此刻仿佛被调戏了的心情。
他慢慢涉水上了岸,伸手展开衣服,发现他外衣从肩部开始撕裂到了袖口,简单来说,就是基本成了无袖。
这时,牛陶的笑声就像是踩着点地从身后的林子里传来,“应大人,这里多蛇虫鼠蚁,以后可别把衣服放在这里了啊,容易被弄坏,哈哈哈哈哈哈!”
应琰默默披上了外衣,咽下一口气。
蛇虫鼠蚁?说你自己吧。
要说为什么应琰这么容忍牛陶的胡作非为。
毕竟他来之前也是接受过爱的“熏陶”的。
不光是被左相拉着唠了半天,还被他爹、他姑父、他大舅二舅、他三姨夫轮流熏陶了一番。
实际上讲的都是一个意思:看开些,回来又是一条好汉。
事实上,历任的月城刺史有能任满且安全回去的屈指可数。
但风险多大,收益就有多大,那几位回了京是加官晋爵,步步高升,倒像是跃了龙门。
而月城就是那道龙门坎。
所以道理应琰也懂:只要忍过两年,一切好说。
应琰生在世代官宦之家,自小四书五经六艺样样抓,后来考科举中了一个榜眼,顺水推舟的就进了官场做了一个翰林修撰。
就像所有优秀的世家公子一样,应琰也是有政治抱负的……
……的吗?
曾经是的。
应家虽算得上世代为官的大门大户,但因为上一代在权力更替的关键时候站错了边,导致了整个家族差点被满门,从那以后,应家真可以说是门可罗雀了。
应琰少时也算是经历过所谓人情冷暖,官场百态。
他曾立志,若是将来有机会为官,定要做个实实在在的官。
在他中了三甲之后,他憧憬过,哪怕只是编到地方做一个县令,他也得做出点实事来。
但是,他爹为他费尽心思寻到翰林修撰的差事后,他也接受了。
他接受了一颗想要自己孩子在富饶的都城里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的父亲的心。
他刚入翰林的时候,安慰自己,做好自己的事,在哪里不能做好官呢。
只是当时自己还是太过年轻。
觥筹交错,吹捧应酬,他并不擅长。
欺上瞒下,收受贿赂,他见的不少。
应琰不是没有反抗过。
当他被安排了并不属于自己的活儿的时候,当他被推上酒桌轮流敬酒的时候,当他被当作替罪羊承担别人的错误的时候,他反抗过。
可是结果是什么呢,换来更多的倾轧而已。
官场,又岂是他能凭一己之力能改变的。
然而这不是他最害怕的,他最怕的是,总有一天自己会失去反抗的力气,总有一天自己会被同化,总有一天自己会变成那些他从小最厌恶的官。
那些毫无本事,只凭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节节高升的官。
他害怕。
而他不能反抗。
慢慢地,他开始沉默了。
同僚之间提起他来,大多会说一句,哦那个不说话的应修撰啊,跟他聊不起来。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他们喝酒办宴再不叫上应琰了。
两年以来,与应琰同一时期入翰林的,有很多都已经升到正五品了。其中也有很多跟应琰交好的,劝他“合群些”。
这个他不想做到。
应父也深知应琰的性子,他对应琰只有一个要求,不辞官不惹事。
这个他觉得也快做不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被派到了月城。
幸好。
他忍牛陶。
一是因为,他喜欢月城的自由,不想回到京里。
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在忍牛陶。
这姑娘的这些小伎俩,比起那些大人们的手段,那可有意思多了。
但是,君子衣冠不整是大忌,毁人衣服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应琰还是希望牛陶能够了解。
所以,他决定。
找族长告状。
他穿着这身独特的衣服,接受了一路的目光,走到了族长的屋子,和族长呆了差不多一柱香左右,才走回自己的住处。
果不其然,之后的三日,应琰的屋子里再没有任何异常出现了。
因为牛陶被族长看管了起来。
族长在自己家里直接匀了一个房间,让她住进去。
强制入住那种。
一开始毫无意外的,她是自然是骂着喊着要找应琰。
不过,再过后的三天里,牛陶倒表现得相当乖巧,每日在房里,安安静静地看书,甚至还拿树枝在房间的陶土上练起了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