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无处寄(39)+番外
还会回来吗?
也许不会吧。
谢齐回到了家中,父母早已老去,他们通透的很,不怪罪自己。邻家的丫头和壮子继续过着他们的小日子,谢齐接替了老先生的工作。日子就像往常一样过吧。
他还是回到了这个小村子。
二十年后,谢齐已成为一个有了丝丝白发的老翁,他坐在那棵杏树下,不知想着什么。
门外有人扣着门环,他缓缓的起身,去开门。二十岁上下的男人,身穿着官服,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
“谢老前辈,皇上请您回去任职。”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还记得前面写了什么了吗?隔了好久。本来谢齐还会有一个喜欢的人的,但是感觉怎么把这段故事写进去都唐突,就删掉了。
☆、蜉蝣梦
我死了。
我曾沉眠在梦中。
我听见妈妈叫我起床的声音,我睁开眼,起身,却只看见了一张焦急的脸。那脸的主人拼命的摇晃着我的身体,泪如雨下。我回头,望着那身体,于床上沉寂。
我睡时,天尚是黑的,天微亮时,我已永远的离去了。哭嚎,打120,从远处疾驰来的救护车。放弃吧,我已经离去了。
这不是我出生的地方,也不是我长大的地方。年幼无知时,那日曾开心的坐上车,离开那座老房,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就那样离去。知道某一日回去看,墙已破了半壁,门已消失,那是我住了十几年的房子,就那样被破坏成砖土,消逝成灰。我将住上更好的房子,我曾以为我将有一个更好的家,有一个超大的书架。
可后来搬了那么多次家,有着越来越大的书架,还有那一箱又一箱的书,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无论如何都找不回来。原来,那座老房才是我一直承认的地方,在那里哭,在那里笑,在那里受人欺辱,在那里长大。可那里,终不是我的一生。我无知的抛弃它,看着它破败的身,残破的玻璃,破碎的砖瓦,被拔掉的花草,看着它,渐渐死去。无情的离开,并再不回头。
或许,那才是我的家吧,最初生长的地方,并早早离去的地方。落叶归根,可我已经没有根可以落了。我是那苍天古木上的一片叶,太早的飘然离去,可在我离去时,那古木轰然倒下,破落成霜,在我奔赴向地面的时间里,泥土边做地砖,古木被人连根拔起,我用一生去奔赴发土地,再也不是我想要的样子。没有泥土可以收留我,没有根系是我的归宿。如果可以,可否将我化作飞絮,在落地处,再度长成春秋。
我曾离开那里,不想再回去。
可如今我想回到那里,却再也无法回去。我将一生漂泊在异地,一生做一个无法归途的浪子,一世流浪。
是不是长安城消失了,这个世上便再也无人长安?
白衣,担架。我望着我的身体被送往医院,我望着她哭泣的身影,是否我死了,便再不能多一人眷顾。
我竟死了。
是啊。我曾如此的轻视生命,找不到生命的意义,盼望着一切早些行至终点,我可早些离去。我曾望着天上的星月,飘落的云雨,终将萎落的花草,可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活着的意义。
直到我看见那残破的世界,凋零的人心。
世界太大,而我太小,我连自知都难以救赎,又如何去救赎天下人,而这天下人的人心,不可不救。哪怕,最后,我只能拯救小小的一部分人,只能让那少少的一部分人,爱上这世界。
我想活着,有意义的活着,有价值的活着。
而这天地于我,已然冰冷。
紫色,微冷的紫色,这是否,是我最后能看见的,还有颜色的地方。
那已挤得不成样子的书架,还有那么多本书没看呢,还有那么多书中的人,没有再会呢。恐怕,在也没有机会了吧。
我随着救护车,走向医院,他们尚未放弃我,可结局大家都该明了了吧。
我便这样,死了。
高考,高考,我曾鄙视到了极致的高考,再也没有机会参加了呢,小学时,老师说“学吧,累不坏你”,可我初中时,却把心脏累出了病。初中时,老师说“学吧,累不死你”,可我早就听说有人心脏骤停死去。我还曾想,这人真是倒霉,可如今却成了我,最看不起学习的我。这世界,本就是一场闹剧。
“死了,救不活了。”
这便是我的一生吗?我本以为我会和常人般考上大学,然后异于常人的去写些什么,画些什么。有人欣赏,有人认可。我以为,我会平静的过完这一生,读很多书,拜访很多书里人。若有幸,便有人相依到老,若不幸,便养一只猫,孤独终老。
可是,我在十七岁的那一年死了,这一年的春分之日,永远的离去,看着天影惨淡而又模糊,听着那不成调子的哭声,离世。
老路翻新,留下了我最爱的那几棵柳树,添了围栏,长椅,我依旧可以看着盛夏的树叶,纤细,柔软,在那高高的柳树上,在那绵长的柳枝上,随风,摇曳了一夏。如那千枝的垂发。一只又一只的魂,观那人事变迁,俗世的斗转星移,凡人的生老病死。他们曾经伫立了一个又一个的年月,站成了一树又一树的恬静,温柔的存在于世间,不争不抢,观着世事沧桑。
春时,便安静的抽芽,长叶,飞絮,夏便静好的任风吹雨洗,听着盛世的虫鸣,球便微笑着落尽所有的叶,冬便看着满天飞雪。
可这一年,我连那新绿的芽都未曾等到,也再也看不见那温柔过岁月的柳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