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无处寄(64)+番外
小和尚被关在柴房里,一刻不停的找着溜走了机会。天明,他听见一庙的和尚都渐渐的离开,几个道士应该早早的就走了,他把门打开一个缝,探出头,四下张望着。无人,只有空空的庙宇。随后,他打开门抄着近路,飞奔下山。
他拼命的跑着,一路上,树枝划过身体粗布的衣袍被刮破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皮肉变红,有一些还流出血来。
“快到了,快到了!坚持住!”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直接冲晕了他的头脑。等到他到达山脚下时,南洄已经无法再维持人形,鲜红的血顺着白色的毛滴在地上,而南洄对面的一众和尚道士,一个个的都浑身是伤。
看啊,打到最后,只能落一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南洄凝尽了最后所有的法力,光团在他们面前,和尚道士举起了手里的武器,一触即发的最后一战。
他站在所有人的身后,大喊了一声:“她从来没有伤过人的性命!你们为何一定要杀她!”
“她可是狐妖,靠吸食人精气蚕食人性命来修炼的!现在没有伤人!迟早都会伤人!难道还要留她到人死去无数,无可挽回的时候吗!”
“人迟早都会死!那你为何还活着!”
“孽障!这能是一回事吗?你给我闭嘴!”
光团与一众符篆撞在一起,两股巨大的气流将两面的人冲开,小和尚飞奔过去,抱住重伤的狐狸,替她挡下了最后的伤。
而后,便是和尚的叛逃,与那一众僧人的死亡。
几个月后,小和尚走出客栈,看见镖局口贴了一张告示,一群人围着那里看,他拍了拍前面一个人的肩膀,说:“麻烦借个路。”但是前面的人连动都不动,只是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努力的往前挤,去看那个究竟写了什么。
他无奈,只好先去买一些廉价的吃食,回去送给重伤未愈的南洄。傍晚,他再次外出,这一次他特意到镖局口,只见上面贴着一张悬赏令,上面是画的分毫不差的两个人,一只狐狸。
他的心里一颤。
随后,他提高了领口,把遮住下巴的领子一直拉到鼻子下。思考片刻,他跑回客栈,带着南洄离开。没过多久,天下便传遍了一个小僧人维护狐妖逃走的的笑柄,他的名字和长相人人皆知,随便他们走在哪里,都会有一些散修或是镖师来抓他们。
一人一妖,就这么相互帮扶的又过了三年,最后,两人皆是情愫暗生,恋上彼此。不久之后,他们逃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两个身上银两都是不多,没有钱购置婚房,再加上不知何时又有追兵赶到,他们也不敢久留。
天和气清,他们走遍了那个破落的村子,终于借来一套完整的婚服。两人穿着大红的嫁衣,没有主持婚礼的人,他们就自己拜了天地,拜了对方。
他道:“一拜天地。”
天空不知从哪出聚来了云。黑漆漆的,挡住了大半的天。
他们跪下,对着苍天,对着远山,屈膝,下跪,匍匐,起身,面对彼此。
他们没有父母,便跳过了拜高堂一步。
南洄柔声道:“夫妻对拜。”
云遮住太阳,转瞬间,雷声大作。
他们面对彼此,后撤了一步,弯下腰,深深的一拜。
大雨倾盆,快且猛。
两拜结束后,南洄摘下了大红的盖头,看着面前的夫君。他们就这么淋在雨里,躲也不躲。
他伸手,擦了擦南洄脸上的雨水,理顺了她额角被盖头拂乱的碎发。
一个卷轴从天落下,未至半路,便倾洒开来。
卷轴落在两人中间的泥土里,溅上了泥水,污了素白的丝绸。绸子上的墨字不曾晕开。
两人面色阴沉的捡起它,看了看上面都写了什么。随后,南洄冲着他笑了笑,苦到极致的笑。
因为人与妖成亲,两人犯下天条,从今以后,仙门百家与神,皆可杀。
他们就这么成了罪人。
可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做错什么。
只是与自己深爱的人成亲了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二和一之间隔了好久啊
☆、不曾眠(四)
从他被逐出少林起不知过了多少年,曾经光光的头现在长满了及腰的头发,他也从一个少年变成了中年。只是南洄一直都是那年轻动人的模样。
伶释不清楚视角转换到了哪里,只看见淮斛携着南洄一路奔逃,后面不远处便是追兵,南洄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衣,大着肚子,明显就是腹中怀有胎儿。他们不知逃了几天,到了现在两人都不敢再在人多的地方落脚,最后,他们只能逃至深山,先在一个山洞里度日。
南洄临近生产,淮斛别无法,只能按照以前听来的方法为妻子接生。黑漆漆的山洞,地上铺着柴草,南洄支撑不住人身,只能变回狐狸的样子,而后,在一片殷红中,诞下一子。那孩子生下来就是狐狸的样子,没有分毫人形,他抱着那个幼小的生命,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怪丑的。”
已经一年多过去了,小狐狸还是几个月的大小,不能够化形,也没有成人的智力,他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狐狸,甚至连普通的狐狸都不如。至少,普通的狐狸,这个年龄,早已能够去打猎,能自己照顾自己。这只小狐狸就像是一个永远的孩子,不能给这对违逆了天理的夫妇任何的宽慰。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淮斛的头发略有一丝的花白,南洄又挺着肚子,坐在一所竹屋里洗着衣服。他坐在摇椅上,看着化了形的孩子在一旁玩耍。